转过身来坐到他身边:“我问过村民,从此地出发,骑马大概需要三四天。”
她将一只手放在景宸额头上,另一手搭着自己的额头,他体温正常,伤口应该不会感染化脓:“先前那大夫说只要你不发热,又能吃能喝能睡,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景宸笑了笑:“我没事,我命硬得很。”
程绪宁一听就笑了,可笑容转瞬即逝,她像是一下子有些绷不住,一边流着泪一边说:“我真的……快吓死了。”
景宸摸摸她的头:“哭什么,我这不是没死。”
程绪宁摇摇头,眼泪还在继续往下掉:“还好你没事,不然我就成了罪人了。”
景宸像是哄孩子那样轻轻拍着她的后颈处,她才逐渐平静了下来。
她不哭了,正用袖子擦着眼泪,他低声说道:“你做得很好,找了个没人认识我们的村子,而不是掉头回去。”
程绪宁不确定地问:“你……担心是钱叔?”
景宸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思索片刻:“车是钱叔为我们备下的,知道我们要去涌泉的人,也是他。可是如果真是他,我实在想不通他这么做的理由。我们在一闲庄这五年间,他要是真想杀我们,我们早就已经死了一百回。”
程绪宁想了想,说道:“车虽是钱叔为我们备的,可并不是只有他知道我们要去涌泉。”
她像是担心外头有人偷听,又压低了声音:“很多人都知道我们要出门,一闲庄上上下下都知道,还有商队的人……”
景宸低声说:“不回辰墟是对的,但是这里……可能也不是那么安全。如果真有人要杀我们,那就是敌在暗我在明,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找到这里。”
程绪宁突然问道:“景宸,你有仇人吗?”
景宸停顿了片刻,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只听程绪宁又说:“在你昏睡的时候我想了很久,你与那几人酣战时我在车里都看到了,他们每一招都想置你于死地,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人会这样大费周章地来杀我……
所以我才要问你,景宸,你有仇人吗?”
景宸看着女孩。
他们已经相处了五年多,他们是彼此最好的朋友,他们不止一次在遇险时对彼此出手相助……他瞒了太久了,也许不该再瞒下去了。
女孩一直看着他的眼睛,景宸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有。”
纵使心里有怀疑、也有所准备,可是听到他这样说,程绪宁仍是有些吃惊。
可更让她惊讶的还在后头。
“我是天岳国七皇子,也是天岳太子唯一的同胞兄弟,我当初之所以当时会被拐到朗月,幕后黑手是我和我哥的政敌。绪宁,我确实有仇人,可是……”
程绪宁的目光紧紧盯着他,只听他停顿片刻才继续说:“眼热我胞兄太子之位的皇子有很多,他们背后有很多外戚和文臣势力,所以我并不能确定我的仇人究竟是谁。只是如果真是他们,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要等到今天才动手。”
一时间房间内无人说话,程绪宁还没从她刚刚才听到的信息中缓过神来。
“天岳七皇子?你……你不是说,你父母双亡,只是富商之子?” 她一时有些不敢相信。
景宸轻声解释:“我当时必须隐瞒我的身份,这才扯了个谎。”
程绪宁又问:“老师!老师知道这些吗?”
景宸摇摇头:“我没和任何人说过,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程绪宁停顿片刻,低声对他说:“我会为你保密的。”
景宸轻轻说了句:“我知道。”
想起这次遇敌,他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并不符合逻辑,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问程绪宁:“如果你是曾经要杀死我的人,你会选择现在动手吗?”
程绪宁想了想,问他:“当初在山洞,我们是偷偷逃出来的,你觉得天岳国那些想要杀你的人,他们知道你其实根本没死吗?”
景宸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绑我的老邢头和张大肯定不会去和买凶之人说实话,他们定是把这事儿给压了下去。”
程绪宁点点头:“我也这么想。天岳离辰墟国这么远,除了涌泉,我们这些年最多也不过是去伏波山转转,就是运作商队,也都是由何队出面。”
景宸点点头:“我本也这么想,可这些人看上去确实是冲着我们而来。”
程绪宁问他:“你与那些匪徒交手的时候,他们有说过什么吗?”
景宸回忆片刻,突然说道:“他们口音很奇怪,听起来并不是辰墟或天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