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真真废物,一家子都是愚不可及的蠢货。”
庆帝并不在乎党争,党争是制衡各派势力最趁手的武器;他也不在乎皇子争权,只要他们还忠君、忠于他们共同的父亲。
他甚至不怕子嗣流血,反正他有的是儿子可继承皇位。
他唯独忌惮有人试图分走他的权力,这才是他真正的大忌。
老三残害兄弟倒也罢了,可他竟然已有了能号召文武百官上书进言的势力。有了倒也罢了,竟然还不藏着掖着,居然明晃晃地将这势力拿来威胁皇帝。
他这一系列操作简直就是在找死!
可惜,恐怕直到最后,他都不一定知道自己是因为头脑愚蠢才死的。
帝王之家哪有什么兄友弟恭、父子同心?他们的身份先是君和臣,然后,才是血脉至亲。
父皇的冷漠让景宸在很小的时候便就看明白了这些,是以当他从多罗山洞中逃出去之后,他并不担心胞兄独自留在天岳会有性命之虞。
他是多番考量以后,才放心跟着杨一闲修业的。
他十分了解自己的父皇,庆帝根本懒得管皇子流血,只要下手的人别做得太难看他便不会追究,可是,他绝不会允许太子惨死。
其实,这倒不是因为他有多爱重太子,而是因为在他眼中,太子是皇权的衍生品,今日谁敢动太子,明日,谁知道会不会敢动太子他老子?
太子之位是最好的金锁衣,虽说穿上之后将从此成为一个活靶子,承受四面八方的暗箭来袭。
可这是为了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所要付出的代价。
景宸问道:“老邢头的消息,是姓袁的公公透给你的?”
业秦表示不知有谁姓袁,景宸心想,促成这样的大计此人却仍然在东宫没有姓名,想来最后的功劳,也没有落到他头上。
不过这样也好,只有这样,才能苟全那人的性命。
景宸又问:“那些匪徒派来想要递话的人,你也一并解决了?”
业秦转着手上的翠绿的玉扳指,平静地说:“此事多一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险。”
景宸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
既是所有事情全都放到了台面上,如今也都说清,业秦似是心头舒了口气,也没有再伪装什么。
他当年确实在最初有机会直接将景宸救回,可因着当年他手头能调用的资源不多,他还能将三皇子收拾干净,是以他没有选择将景宸留在天岳,而是吩咐他们把人带出去。
他不想让人抓到把柄。
这一切不就是为的除去老三和老五?老三不是那么好办的,他有这样的外戚母族势力为他撑腰,业秦只能与他斡旋。等最后终于将老三的事情处理干净,当业秦想着再去找回胞弟时,却发现找不到一点音讯。就连那土匪寨子都已是人去楼空。
还好,还好,景宸没有真的出事。
他后来确实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而现在就连弟弟都活着回到了他身边,而且景宸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过于责怪他。
他走到栏杆处与景宸肩并肩站在一起,二人于高处一同远眺君临城夜晚的动人风貌。
站在沐湖斋最高处的楼台,他们甚至还能看到天岳皇宫的远景。
这座巨大宏伟的宫殿,既代表着权力的巅峰,可又那么像是一个华美又残酷的牢笼。
业秦开口道:“我本意是想将你安置在朗月,可没想到,等我把老三老五的事情处理完,却再也找不到你了。”
景宸望着远方说道:“还不是因为我命好,被恩人从山洞里救了出去,然后,我就去了辰墟。”
君临城万家灯火的光亮,映照着城内的河,在夜晚中闪烁着光。
这一刻,景宸觉得他渐渐有些弄不明白,到底是皇宫里的当权者在守护着天岳国?还是这一家家平日里并不起眼的百姓,是因着他们的付出,才让宫中所谓的权贵能拥有那些权力。
“哥,你知道牛井村吗?”景宸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