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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神仙(2 / 2)

见上一面。

三元池不像今天下午那七拐八弯的里间来得难找,怪不得阿福并未陪同。

程绪宁才刚露面,姚老神仙就朝她热情地挥挥手,绪宁火眼精晶地瞧见了姚老面前的酒壶,心想老神仙先前一个人到底喝了多少。

见她从容落座,姚广垠看上去兴致很高:“小娃儿,你来啦,你能不能喝酒呀?”

程绪宁豪迈地说道:“不常喝,但也能喝一些,老神仙要不这就给我满上?”

她此番洒脱肆意的言行,倒是叫姚广垠眼泪都要出来了,这可不就是活脱脱的程司渺在世吗?

姚广垠虽是师承神仙,可他毕竟自己并未修得仙骨,他还是个流恋尘世的凡人。自程司渺去了以后,这六年他真是孤独难耐无人可说啊。

白玉酒盅被满上,程绪宁大大方方与姚老碰杯,她小喝一口,此酒甚是柔滑绵香,还散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程绪宁即刻赞叹:“好酒!老神仙喝的酒都和普通人喝的不一样呢。”

姚广垠乐得将酒盅一口饮尽,随后笑吟吟地说:“小娃儿,你有什么想问的,便尽管问吧,你是司渺的外孙女,我看你就像是在看自家娃儿一样。”

程绪宁垂下头,她沉吟片刻问道:“老神仙,我想问你,五年前我举家覆灭之事,你是怎么看的?我外祖父,我父母,他们接而连三在一个多月内相继离世,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密的原因?难不成……这就只是因为他们命该如此吗?”

姚广垠脸上轻松自在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露出了平静又哀伤的神情,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其实我当年确实对此有过怀疑,可这些年来,我并没有找到任何能证明当年程家惨剧是人为的线索。殓尸人我全都盘查过,你外祖父死于慢性心疾,你母亲是死于肺疾,你父亲则是因为悲伤过度,而一时气血攻心没能续得上那口气。”

时隔多年,再次听闻当年程家悲剧,程绪宁一时感到有些陌生,就好像那些尘封着的悲伤故事,全都只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与她并无半点关系。

可渐渐的,不可自抑的心痛慢慢浮涌了上来。

程绪宁心中窒堵,而姚广垠如今的答案并不能够叫她满意。

怎么可能一家人一起在如此短短的时间内便相继去世?生命不该是很顽强的东西吗,为什么在她的故事中却这样脆弱?

程绪宁陷入深深的沉默。

她自十一岁起便知道人从高处突然坠落悬崖是一种怎么样的滋味。

今日还花团锦簇,明日便尽数化作灰烬。

难道这就是命运吗?

程绪宁遇见景宸时、遇见杨一闲时,她并未与这些痛苦的记忆和解。纵使她一到辰墟便就生了一场急病,可是那深埋在心底的痛苦和惧怕呢?

难道只是生一场病就能将这些全都带走吗?

今日故地重游,又恰逢遇到外祖父的生前好友,她有太多疑惑。

更重要的是,她实在是不甘心!

她不愿意相信外祖父与父母此生如此结局,不过就只是因为他们的命该如此而已。

程绪宁缓了片刻才慢慢抬起头,她清澈的眼睛像是盛满了湖水:“老神仙,这便是人间吗?”

姚广垠无言地看着女孩,只见程绪宁微微笑了笑:“其实我这些年在外头,也见过不少人遇到些不好的事情。我随老师在辰墟国修业,你也知道渊海海漩涡的厉害,那些渔民为了养家糊口,不得已还是得出海捕鱼,有时候早上还好好的,然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回来。”

程绪宁将酒盅举至面前,又轻轻抿了一小口:“其实朗月人的日子也谈不上好过,你看这月矿都在地底下,虽说都城建在高山上,可那些矿工却要离群索居与家人分离。我这回走的官道,我一路上来见到过一些他们的孩儿,脏兮兮地赤着脚向我兜售一些开矿开出来的小石头。”

程绪宁淡淡地笑了笑:“那些小石头一点都不值钱,都是矿工从矿石里挑出来不要的,可因着颜色鲜艳,是以被那些孩儿们捡了去当作宝贝。我买了一些随手放在身上,可不知怎么,一边走着,一边觉得这袋子好似越来越重……”

程绪宁有些凄然地朝姚广垠笑了笑:“老神仙,其实我并没有什么资格去向命运申冤。我小时候锦衣玉食家人宠爱,长大虽说遭遇变故,可只受了一会儿苦便就得遇贵人相助。如此说来,你给我作巫卜说我幸运可还真是一点都没错。

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说上天不公,上天对我确实是不薄,我只是觉得……命运这东西真是残酷。”

“老神仙,难道这就是人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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