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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宅(2 / 2)

的笑容继续对他说道:“曾叔,我如今可有好些银子呢,我如今可是一个小富婆啦。这些年我在辰墟管着商队,每年的进项都尽数收入囊中,更不用说今日你还将程家的银子全都交给了我。曾叔,你若是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管跟我说,就是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能想办法去为你摘来!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她故作轻松,可说到这里,她真是有些说不下去了,只觉得鼻子止不住地酸。

曾叔笑着拍拍她的手,这动作就如同小时候她外祖父常常做的那样。

他慈爱地对程绪宁说:“小小姐,你从小就十分孝顺,你至真至诚,与先生当年真是一摸一样。我见你回来,便已了却了心愿,知道你如今毫发无损,我心中再无所求了。吃喝对我而言一点都不重要,你就别费心浪费这个钱啦,我的身体我自己其实是知道的……”

药力渐渐开始发作,曾叔说啊说地便有些迷糊,不一会儿就昏睡了过去。

大夫为他开的药助眠镇痛,曾叔因着忍耐身体痛苦而一直紧皱的眉头,此刻已被药力抚平。

看着曾叔苍老孱弱的睡容,程绪宁心中凄然。

她一次次在这个宅子里送别自己的亲人,相似的离别一次次将她的心狠狠剖开。

可她怪不了任何人,她甚至也不能去责怪命运。

她想要用力记得此刻心碎的感受,她告诉自己:这是一个人还活着的证明。

***

程绪宁离开曾叔房间,缓步走向了自己曾经的居所。

听雪今日宿在离曾叔较近的客房,若是发生什么事情她能就近照应。

程绪宁打算趁着这个夜晚故地重游。

只是此刻,一切仿若只是她的梦境。

在夜幕的笼罩下,一切显得如此不真实,她真的已经回到了朗月吗?

程绪宁的自己的房间旁是父母亲曾经住的屋子,她虽是自小就有自己的房间,可直到七岁前都喜欢粘着父母一同入睡。

她轻轻推开了房门,屋内看上去已经很久没人进来,家具蒙了一些灰尘,此地已有一段时日无人打扫。

程绪宁心头一酸,这表示曾叔的身子应是在很久之前就已经不好了,若他还能撑得住,他定会将母亲过去居住的房间打扫干净的。

程绪宁看到了一旁的屏风,那是她儿时同父亲一齐画的,父亲画了山水,程绪宁点了那颗月亮,底下还有她小小的掌印。

那时母亲才刚当上月矿首席学者没多久,每日忙得脚不着地,画完屏风那日她与父亲一道等了好久才等到母亲归家,小绪宁差点都等睡着了,好不容易才抓到母亲,才能将父女二人的得意之作显摆给她看呢。

程绪宁看到了一旁梳妆台上的铜镜,镜上如今已蒙上了细细的灰尘。

母亲天生丽质,也喜爱描眉画眼,小绪宁以前总是坐在床上看着母亲对着铜镜梳妆,她一边晃着自己的小短腿,一边等着母亲画完,然后她会走到自己跟前将自己轻柔地抱到地上。

程绪宁又看到了父亲的书架,上头放满的书籍已是很多年都无人翻阅。

父亲年轻时是个云游在外的夫子,这个世界上他除了哥哥并无别的亲人,他年轻时曾想效仿虚伯踏遍天下撰写游记,这样就能青史留名。

只不过缘分一事来得毫无道理,他途径朗月时遇见了当年还是少女的程清倩。

程清倩当时已经展露出了月矿冶炼的天赋,她不是一个会为了情郎放弃自身使命的人,她很早就表示自己无法陪伴他共游天下。

两个人若要在一起,也许总有一个人需要牺牲,父亲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就此便在朗月住下了。

程绪宁小时候天资聪慧,可她坐不住也没有耐心,她一去学堂就要犯困,父亲只好一有空就将她抱在腿上给她念圣人之言,教她做人的道理。

如今当她在这个过去十分熟悉的屋子里,试图想要回想起父亲的样子,却不知为何,那身影她已有些看不清晰。

这就是时间的力量吗?

她一边想着,一边走向了床边。她将窗户打开,看见了月亮。

千百年之前的月亮,和现在的月亮,是同样的月亮吗?

它就一直这样冷静地看着人世间的沧海桑田吗?

时间是一把分离的刀,斩断世俗之人所有的念想。

时间是一杯温柔的茶,你姑且饮下,反正总有一天,你也会进入岁月的长河,消散在这世界不为人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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