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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烦躁地踢了踢杂乱的枯草堆,对她来说,杀不杀人无所谓,热腾腾的面只吃了几口,才是可惜。
她作为鸣玉楼的右护法,原本只是因任务顺路来顾家取信物青龙玉佩,没成想顾家的门槛还没踏进,就莫名奇妙被当成了杀人凶手,青州逆贼。
甚至于顾家传家之宝兵器铸造图也不翼而飞。
怪不得那些官兵如此追杀她。
鸣玉楼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楼之一,传闻这鸣玉楼地处深山幽谷之中,入口极难寻觅。做的是黑心买卖,只要开的价够高,就连皇帝老儿的性命都能给取来,江湖上人人谈之色变。
叶浮灯叹了口气,真烦啊。
寒雾重重,不知道为何外头巡逻的人影突然多了起来,恐怕是施帷的人已经将整个青州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如同织起了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势必要叫青州余孽无所遁形。
叶浮灯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被雪水濡湿的鞋底踩上了一个硬邦邦的物什。
“你踩到我的脚了。”清澈的嗓音幽幽从她背后飘来,和着风雪,有些听不真切。
叶浮灯吓了一跳,转身紧紧地盯住那个在她身后的黑影。
“你是谁?”她问。
“你这姑娘好生霸道...”那人“嘶”了一声,“你先把脚松开。”
凛风将寒雾吹散了些 ,疏漏的天光描绘勾勒出他的轮廓,眼前的这个少年,袍服泥泞斑驳,用粗布条束起的马尾被风扬起。他有着与旁人颜色不一样的瞳仁,是一种极淡的琥珀色,出奇地纯净清亮。
俨然一副落魄少年模样。
“见谅。”叶浮灯稍稍放松警惕,适时松开了自己的脚,侧身略过他,脚步轻快地往小巷深处走。
她并不想与这个少年有过多交集,况且如今这个境地,自然是越少人见过她越好。
否则,就别怪她的剑无情了。
“喂,别往前走了,你走不出去的。”
叶浮灯的脚步随着他状似无意的一句话顿了顿,她迟疑地回过头来,却撞进了他愈发深邃的眼眸。
脚下的积雪沙沙,少年迈着懒散的步子走到她身侧,打眼睨她。
即使是隔着一层面纱,叶浮灯也能感觉到,他打量人的眼神,直接地令人不适。
她的心跳的厉害,下意识捏紧了袖口,袖中的剑微微出鞘。
正当她在想是以何种刀法了结了眼前这人时,一个圆滚滚的大包子伸进了她的帷帽 。
叶浮灯一怔。
“怎么不接着?不敢吃?”少年见她没有什么反应,捏了小半块就送进自己嘴里。他微微倾身,手指挑开她的帷帽垂纱,“你看,没下毒。”
不是来杀她的?
叶浮灯抬眸,对上了那一双亮而剔透的眼眸,半空坠落的雪粒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他的神情平添几分错愕,“抱歉,多有冒犯。”
少年慌忙错开眼,闪电一般往外弹了几步。
“谢谢。”叶浮灯心系那碗没吃完的面,但又不能不承认自己的确饿的很,她伸手接过包子,瞥见他垂下的那只手,指节白皙而又修长。
她心中一颤,方又觉得这帷帽实在碍事,直接摘了下来,清秀的面容无遮无掩。
她神色缓和了一些,咬了一口包子,仍是没放松警惕,“走不出去是何意?”
少年失笑,忽然蹲下身拾起一截枯枝在雪地里写写画画,“表面意思。”
叶浮灯垂眼,看见他画了一个大大的箭头,顺着箭头的方向看去,小巷深处已隐隐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那大概是裹着沾油布的火把,所照之处都亮如白昼,寂寥的小巷传来的回音清晰,“都找了一个晚上了,那逆贼会不会已经跑了?”
“跑什么跑,城内已设置重重关卡,她就算插翅也难飞!”
叶浮灯被冻的有些麻木,她虚虚地抬起眼皮,瞥见那少年愈发怀疑的脸色。
“来追你的?”
先不说这少年是什么身份,这么多官兵,巷子内已无路可逃,若是真从这里被两头夹击,很大可能杀不出去。
就算不动手,也免不了被抓进去严刑拷打一番。
“你怎么不说是追你的?”叶浮灯的呼吸化为缕缕白雾,她的双手已被冻的僵硬,有些吃力地按住袖中的剑。
毫无预兆地,她直直地倒了下去。叶浮灯识海混沌,眼皮重地抬不起来,隐约听到他的声音一遍遍在耳边回荡。
“被吓晕了?”
“我去,你怎么这么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