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栏上，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的手指在护栏上无意识地敲着。
他静静地听着手机里的人说话，不时应答一声。过了一会儿，他准备结束对话，点着头说：“知道了，这个周末我会回家。”
手机里的人又说了些什么，顾湛说了声“好”才把通话断掉。
他收起手机站直了身子，两手撑在护栏上，漫不经心地看着外面的景色。
身后传来阳台推拉门拉开又关上的声音，赵构捧着一碗泡面，哧溜呼噜地吃得欢乐。
他走到顾湛身边，边吃边嘟囔：“他宋大爷可太难伺候了，我就吃碗泡面，非说我吃面的声音影响他看书了……”
他呼噜呼噜喝了几口泡面汤又说：“就我这轻柔慢缓的声音，怎么就影响他了？”
顾湛睨了他一眼：“轻柔慢缓？”
赵构眼神坚定地点头，继续吐槽：“再说，他那看的什么书？体育杂志也是书？！”
顾湛没说话，继续目无聚焦地看着远处。
见他不理自己，赵构不以为意地吃完了最后一口面，把碗放在一边，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去。
视线所及，只有一个草皮稀疏的小坡和几棵光秃秃的杂树，毫无景致可言。
赵构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突然“咦”了一声，他伸手指着楼下：“老顾，你看那妹子，是不是很眼熟？”
顾湛没理他，仍是发着呆。
赵构坚持不懈，一只手抓上他的肩膀，摇晃着他：“快看啊，真的很眼熟，我怎么一下想不起来？”
顾湛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肩头撇下去，无奈地朝楼下看去。
楼下没什么人，偶见几个男生从宿舍大门进出，大门前的路上有两个女生，一个撑着自行车车把，另一个蹲在脚踏旁。
顾湛他们的宿舍在三楼，虽然离那条路还有点距离，但人的大致样貌还是看得清的。
顾湛兴致缺缺，只应付赵构粗粗地瞥了一眼。
赵构冥思苦想了一番，脑子里闪过一道光，他“啊”的叫了一声，想起来了。他兴奋地拍着顾湛的后背：“是鸡腿妹子啊。”
顾湛：“鸡腿妹子？”
赵构的一双圆眼睛亮亮的：“前天，综合楼前穿白毛衣的，手里拿鸡腿的漂亮妹子啊。”
怕顾湛仍没印象，他又补充道：“那个书，叫监狱岛还不是监狱楼什么的……”
顾湛纠正他：“狱门岛。”
赵构快速地点头：“对对，监狱门。”
顾湛：……
赵构的手指点了点：“你看，穿灰色连帽卫衣的那个。我说怎么眼熟又想不起来，怪我当时没多看几眼。”
买了《狱门岛》的那个女生？
顾湛顺着他的手指重新看过去，穿灰色连帽卫衣的女生正蹲在自行车脚踏旁，抬头和对面的一个女生说着什么。
以顾湛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小半张侧脸和扎得半高的马尾。
对面的女生点点头，转身往男生宿舍这边走来，灰色卫衣女生又把头低了下去。
那个女生穿着一件风衣，边走边打电话，随着她靠近宿舍大门，他们也听见了她的声音。
“等我一会儿吧，我的自行车坏了。”
“对啊，太倒霉了，链条突然掉了。”
“嗯，一个学姐帮我修呢。”
“差个工具，前面是男生宿舍，我找宿管阿姨看能不能借到。”
“不认识的学姐，人很好，长得也漂亮，估计看我站在那比较可怜？她说她试试看。”
“你说我等下要不要请她喝杯奶茶？”
“哎呀，修不修得好的，都要谢谢人家吧？人家也花时间了啊……”
……
声音随着她走进宿舍大门断掉了，赵构踮着脚俯身往下看，没一会儿，风衣女生又跑了出来，手里捏着一把螺丝刀。
他们看到她把螺丝刀递给灰色卫衣女生，女生点了点头，对着自行车链条捣鼓了一会儿，然后扶着脚踏转了几圈，又示意风衣女生坐上去试试看。
风衣女生踩上脚踏，看着有些兴奋，又和卫衣女生说了什么，卫衣女生摇了摇头。
赵构跟个唇语专家似的给顾湛解说：“自行车修好了，那女生说：学姐，谢谢你，我请你喝奶茶吧。”
“鸡腿妹子说：不用了。”
“那女生又说：那怎么行？耽误你这么久。”
“鸡腿妹子说：没关系的，都是小事。”
“那女生说：那学姐，能加你个微信吗？”
“鸡腿妹子说：好啊。”
……
赵构自得其乐，都快写出二十集连续剧了，直到看着她们一个骑自行车一个慢悠悠散着步走远了，才感叹了一句：“鸡腿妹子真是才艺双馨啊。”
顾湛无语：“确定成语没用错？”
“不对吗？不然，人美心善？这下对了吧？”
顾湛不再理他，转身往门内走。
赵构抓着他不依不饶：“你看嘛，连背影都好看，不是‘人美’？帮陌生人修自行车，不是‘心善’？”
顾湛侧过头，看了眼那抹渐远的身影。夕阳余韵，微风清徐，那人走得缓慢，扎成一束的头发随着她的步姿轻轻晃动，顾湛看着，微微眯了下眼睛。
这一眼不过一两秒间，随后他脚步不停走进了门内。赵构却一眼不错地看到了全部，他大叫一声，快步挤开了顾湛，冲着里面喊：“老宋，出大事了，老铁树真的要开花了。”
顾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