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完不成。
锦心又回去等着,眼见着月亮从瓦石间甃的墙头爬到了光秃秃的树梢,寒气也越来越重,便去寻了日间穿的斗篷过来给预备给她披上。
“不穿了”,秦翾制止她:“要睡了,让大家都去休息吧!”
“不等了吗?”
“他不会来了!”
秦翾搁下笔,揉了揉酸疼的手腕,换锦心帮她梳洗卸妆。
她以为慕容桀能宠爱丽妃那样的蠢货,定然也是个好色之徒,既已发出邀请,他便一定会来,可依现在的情况看,她是小看这位皇叔了!
论辈分,现任燕帝慕容桀和她的前夫楚帝慕容宣是叔侄,尚未出五服。
……
秦翾再次见慕容桀是在半个月后。
那日她刚把一百遍宫规抄完,正欲送往元仪殿向皇后交差,却在路上碰见丽妃。
丽妃遭了罪,病了几天,这次碰见她,哪里会放过:“本宫要你跪下!”
秦翾知道跪下只会助长她的气焰,并不肯跪,眉眼低垂,不去看她。
丽妃走到锦心身边,翻看她抄的宫规,少时,整个托盘都被她掀翻,抄本散落一地,身后的小太监立刻上来将锦心扣住。
“你将本宫推下水,害得本宫大病一场,抄几遍宫规就想了事,门儿都没有!”
丽妃侧着身子站在秦翾跟前,面露讥笑:“还妄想勾引皇上,你以为我们的皇上是你们那废物楚帝?就你这种没人要的货色,他都懒得看一眼,狐媚坯子不自量力。”
“来人,给本宫打!她不是自恃美貌想勾引皇上吗?给本宫打烂她的脸,打到她跪地求饶为止。”
秦翾抬眼,看她今日穿着一身浅金色长枝纹袄,捧着一个鎏金手炉,满头珠翠,趾高气昂,说不出的张扬跋扈,惹人生厌。
她没有说什么,依旧站着不动,上一次她先发制人,结果白忙活了一场,这一回便换个法子,使一使苦肉计,这招或许对男人更有用。
又有两个小太监将秦翾按住,一个老嬷嬷上前,往手上吐了一口唾沫,搓了搓,走到秦翾面前奋力举起,似乎用了浑身的力道,致使她的面目狰狞起来。
然而,巴掌落下的那刻叫人截住。那人穿着太监的服侍,年岁不大,力气不小,老嬷嬷的手险些叫他掰断,发出猪一般的惨叫。
“放肆!”丽妃呵斥:“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动本宫的人,还不撒开!”
“他不是什么东西,丽妃娘娘看看朕是不是个东西?”
来者穿着一身玄黑金绣龙纹衣袍,头攒金冠,身姿挺拔俊朗,威严赫赫,正式燕帝。
丽妃听了这声,立刻吓得变了脸色,强扯出一张笑靥转过身去:“不知皇上在此,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
说完盈盈一拜,一众宫女太监也跟着跪下。
秦翾迟疑稍许,也跪了下去。
燕帝的目光在秦翾的冷面上扫过,随后转到丽妃身上:“丽妃还没回答朕,朕在你眼里是不是个东西?”
“皇上”,丽妃跪上前去:“在臣妾眼里,您是一国之君,万人之上,臣妾不识得那个小太监,一时生气才说了胡话,您大人大量,饶了臣妾这一会吧。”
燕帝觑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宫规,说道:“你不认得他,那认得地上那些东西吗?动不动就要打烂人家的脸,你当朕和皇后是摆设吗?”
“不是”,丽妃委屈道:“是这个贱人把臣妾推下水,害得臣妾差点见不到皇上,在床上躺了多日,臣妾心里委屈,今日遇见她又对臣妾不敬,臣妾气不过,这才想出手教训,吓唬她一下。”
秦翾道:“我何时对你不敬了?该行的礼我行了,那日若非你仗势欺人,我又怎会将你推下水?事后皇后娘娘也责罚过我了,你对皇后娘娘心存不满,便想越俎代庖,对我滥用私刑!”
“臣妾并非对皇后不满,是这个贱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辱臣妾,如今还诋毁臣妾,恳请皇上为臣妾做主!”丽妃拉扯着他的衣角。
“朕分明看到是你欺负人在先,还敢在此贼喊捉贼”,燕帝退出两步,说道:“丽妃恃宠生娇,屡教不改,即日起降丽妃为丽嫔,罚抄宫规百遍,带走!”
“皇上,不要,臣妾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在丽妃的哭求声中,几名小太监合力将她送上轿辇抬走,热闹顿时去了大半,只剩燕帝和秦翾两两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