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苏杳杳迟疑片刻,但还是跟了上去,软软的绷带随着两人的动作要垂不垂。
白雾漫进来一些。
苏杳杳眨眨眼。
谢扶清温声交代,“闭上眼睛,莫怕。”
苏杳杳连忙点头,然后闭上眼睛。
甫一闭眼,丧失了眼睛带来的安全感,苏杳杳眼睫颤了颤,瞬间迷失了方向感,她注意到谢扶清往前走了几步,带着她进入浓雾之中。
手腕上的绷带拉了她一下,帮苏杳杳重新找到了要走的方向。
他们是在山庙的附近,因为山高出去走不了多久就能撞到山路的尽头,然后手上的绷带松松紧紧,带着她不知道走了多久。
谢扶清走路很稳,手腕上的绷带仿佛是系住他的绳索,若即若离的。
苏杳杳未曾修行过,也不知道周围的环境,而谢扶清则不痛,男人气息平和,带着她穿过林立在白雾之中被颠倒境吞没的傀儡。
山庙却仿佛会移动一般随着他们的行进而紧紧跟在他们身后。
庙外的破败大钟上镌刻着佛文,字迹扭曲,生锈了的大钟缓慢的似乎被风给推动了。
“当———”
寂静的空间里起了风。
苏杳杳只觉得一股子冷意直接爬上了头顶,她死死闭上眼睛,不自觉抓紧了绷带。
颤抖顺着绷带磨蹭在谢扶清苍白的手腕,他感知到小姑娘的惧意然而没有半分情绪,就这么冷凉地望向她。
他感知过很多人的情绪,如同在路上蹭到的烦人的蛛网,就这么缠黏在身上,无端让人厌烦。
而她不一样。
半晌。
苏杳杳注意到谢扶清又动了,随着距离的拉远绷直的绷带拽动她的手腕。
苏杳杳连忙跟上几步,却没想到谢扶清离他并不算远,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撞在他的背上。
“唔。”苏杳杳退后几步,捂住自己的额头,脚下不稳。
谢扶清冷白的手指扶住她的手臂,一触即离,让苏杳杳能够站直身子。
“可以睁眼了吗?”
女孩嫩生生的声音轻轻响起,谢扶清颌首,应了一声,“可以。”
苏杳杳睁开眼睛,入目是浓厚的白雾,几乎看不清楚远方的景色。
她脸色一白,竟然还是这样。
“我们……”苏杳杳声音一顿,刚想说些什么,随着她的动作。
谢扶清温声提醒道,“莫要回头。”
男人松开手指,声音被风轻易地吹散,苏杳杳转身的动作一下子顿住。
她没有看到,离她身后的是一具具林立的傀儡尸体,还有偌大的如同恶兽张开巨口一样的山庙。
她僵在原地,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被妖怪盯上。
谢扶清薄唇微勾,本就清冷矜贵的漂亮面容上没有半分慌张的表情。
浓雾遮挡下,苏杳杳手脚冰凉,并没有注意到谢扶清的异常。
“害怕吗?”谢扶清声音仿佛被风吹散,只剩下伶仃一点声音落入耳中,以至于分辨不出情绪。
有点像是在鬼屋里站着,但不同的是,鬼屋里她知道是假扮的,而现在是真的。
苏杳杳没有办法昧着良心说不怕,她要怕死了。
她一时没做声,但从手腕上颤抖的绷带就能感受到些什么。
人在最为恐惧,或者最为绝望的时候,情感往往是很真实的,恶念陡升,撕扯掉最外层的那层人皮,露出里面肮脏丑陋的一面。
浓雾颜色越发深重,仿佛已经逼至眼前。
纯白色的雾吞花枝叶轻颤,仿佛被雨打的小荷。
半晌,谢扶清再次动了。
苏杳杳反应过来,手腕上连接着两个人的绷带重新拉直,“我们还要往前面走吗?”
谢扶清停下动作,耐心解释道,“颠倒境并不难破,只是有些麻烦。”
苏杳杳抓住绷带,快步撵上谢扶清,“需要我做什么吗?”
谢扶清长睫轻颤,那双没有任何焦距的眼睛浅色剔透,仿佛琉璃一般。
谢扶清修为尽废之前修为了得,又见多识广,这种程度的妖邪对他而言确实足够简单。
苏杳杳却并不知道这种妖邪,甚至文中连提都没提过,或许是太过于简单,不足以称托出主角团的实力。
苏杳杳认真思考了片刻,才开口,“后面会有什么……”
谢扶清安抚地望了她一眼,他抬起指尖,层层叠叠的云袖划过他的手腕,露出一寸冷白漂亮的手腕骨。
绘着暗纹的衣袍被风轻轻吹动,苏杳杳清楚地看到他手腕上缓缓浮现浅浅的痕迹,像是……
她猛然想起来了,像是莲花。
谢扶清指尖溢出浅浅的流光,而后倏然飞去浓雾之后。
苏杳杳眨了下眼,一时间不知道应该看流光飞去的方向还是看谢扶清。
然而下一秒。
谢扶清咳出一口鲜血,身子微勾轻轻颤抖。
苏杳杳瞬间意识到,谢扶清现在修为好像都没了吧,她连忙从随身携带的医箱中拿出带着的药丸,男人眉头微蹙,鸦黑的眼睫如同翕合的蝴蝶翅膀一般轻轻颤抖。
鲜血落在地上,浓雾不着痕迹地涌上来,将血迹贪婪地吞没。
苏杳杳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异样,她把药丸抵在谢扶清的唇边,男人呼出的气息都是微弱的。
苏杳杳心底越发着急,直到将药给他喂下。
然后才注意到不对劲。
这些浓雾莫不是追着谢扶清来的。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瞬间,浓雾荡开,露出一条山路。
谢扶清微微抬眼。
苏杳杳看向有些虚弱的谢扶清,“这……”
谢扶清缓缓摇头,示意她保持戒备。
她一手搀扶着谢扶清,等谢扶清好一点了才缓缓松手。
男人薄唇血色未褪,声音低哑,抱歉道,“拖累你了。”
小姑娘手指软乎乎地撑住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