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人们反应过来，那位太仪王姬就反手将帘子重新放下。
“吓死我了。”长离呼了一口气。
“刚刚不是还挺有气势的。”李明堂挪揄道。
长离原本还颇为端庄的姿势已经维持不住了，她现在整个人歪歪扭扭地靠在明夷身上，仿佛全身上下没有骨头一般，与一旁坐姿挺拔的京翊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这个样子可真不像个王姬。”明夷挪动了一下身子，找到一个舒服的坐姿。
“谁规定王姬就一定要规规矩矩地坐着了。”长离感叹道，“我娘在家里的时候也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的。”
“姑姑也会像你这样么？”李明堂沉默后，艰难地问出口。
长离点点头，不以为然道：“她说人活一辈子舒服自在最重要，无论什么时候都要遵从本心。”
李明堂原本挺直的脊背在此刻也松了几分，含笑道：“确实是姑姑会说出来的话。”
“万象笔来了。”明夷戳戳长离，示意她的东西来了。
送万象笔上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季瑶。
她的手中捧着一个雕刻精致的漆盒，见到长离她们时露出甜甜的笑容。
“快打开看看。”
长离从季瑶的手中接过漆盒，推开盖子后露出平躺在盒内的万象笔，笔身金光流转，玄妙莫测。
她握着笔犹豫地比划了两下：“没有符纸……”
“回去再试也行。”李明堂揉了揉她的发顶。
“东西送到了，我就先回去啦。”季瑶朝她们笑笑，“到时候学宫见。”
说罢她就转身离开了包厢。
“那我们也回去吧。”长离转头看向李明堂，眼中充满着跃跃欲试。
李明堂点头，示意门口站着的侍女带领她们下楼。
云间来客的拍卖会结束，里面的宾客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只有零星两三个人还在里面逗留。因此长离一行人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颇为引人注目。
阿里好像很不习惯被人盯着的感觉，她有些瑟缩地躲在京翊身后，努力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
长离感觉自己好像看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她疑惑地转头环顾一圈，那股令人脊背发凉的气息却瞬间消失了。
“怎么了？”李明堂停下步子问道。
“没什么。”长离摇摇头，可能是错觉。
回到皇宫时已经很晚了，长离也就没有再叨扰朋友们，她一个人洗漱完毕后端端正正地坐在八仙桌前，手边放着初尧帝赠予她的古籍。
那是一本残缺的符书，但是里面的每张符都蕴含着非同一般的能力。
符之一道考验的并非是修行者体内灵气的运用，而是对于外界灵气的调动，恰好适合如今长离灵脉狭窄的情况。
她握紧手中的万象笔，细心揣摩着书上第一面的长生符，随即提笔一气呵成。
长生符是这本书上的第一张符，也是笔画绘制最简单的一张，饶是如此她还是费了不少功夫才能将其复刻，而且能发挥作用不到十分之一。
金纸上的图案散发出强烈的白光，较白天她拍在明夷额头的那张符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知道是万象笔的功劳还是她的画符技术又精进了。
长离满意地摸着手里的长生符，寻思着给舅舅多画几张。
说起来，这么多天下来她还没有翻过这本书后面的页数……
她有些好奇的将古籍拿过来，将纸张往后翻了一页，首先映入眼帘的并不是正中央的符咒，而是书面正上方娟秀的字迹。
“无纸亦可画符。”
这个字迹……是母亲留下的。
长离怀念地摸上纸张上方的簪花小楷，心中却将这句“无纸亦可画符”翻来覆去想了半晌。
话里的意思很浅显，实施起来却很困难。
以她目前的水平能够画出一张完整的符咒已经很好了，俗话说的好，还没站稳就先别想着跑。她叹了口气，目光移到纸张的正中间。
天罡符。
驱除邪祟，燃烧恶灵。
那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图案，繁复的图形一个嵌一个，长离顺着图形描绘都是断断续续，连不成一笔。而画符又必须一气呵成，导致她废了十几张金纸都没能成功画出一张。
她懊恼地揉了揉太阳穴，抬首发现已经很晚了。
还是明天继续吧，长离一边合上古籍一边脱了鞋袜散了头发，缓缓躺上床榻。
一夜无梦。
可能是因为心里藏了事情，长离第二天醒得格外早。
柔顺的头发披在耳后，清晨的阳光照在她的金纸上熠熠生光。她重新拾起笔想要继续画符，将要收笔时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长离！出事了！阿里失踪了！”
明夷进门的刹那，长离笔下的天罡符悄然成型，一道金光闪过，突向她手中拿着的东西。
“小心！”
长离也没有料到事情的发展，她惊讶地看着天罡符没入明夷手中举着的面具，一道黑气冲天，发出尖厉诡异的笑声，只是这笑声随即像被掐住脖子一样瞬间消失。
明夷手里一松，那面具直直摔落在了地上。
那是极其神秘怪诞的造型，庄重肃穆和灵动滑稽在一张脸上融合得恰到好处，赤红的脸上镶嵌着碧绿的眼珠，微咧的嘴角露出长长的獠牙。
“这是……什么？”长离愣神片刻，随即蹲下捡起这张奇异的面具。
“傩戏的面具。”明夷身后走进来的是京翊和荀珩，荀珩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焦急。
“这是在阿里的房中找到的，和这副面具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封信。”
荀珩递给长离的信是一张被折成蝴蝶形状的纸，她将纸打开后从中飞出一只蓝色的蝴蝶，缓缓在他们面前消失不见。
“滇州武陵格凸河，静候佳音。”
长离的目光落到最后几个字，双眼微微睁大：“席玉赠上。”
她飞速将纸张揉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