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穿透莲灯,原本盛放的花瞬间枯萎,薛照容更是被长离的火逼得节节败退,直到她被迫跳下了群英台。
薛照容掐紧了手中的白绸,明明是温暖的春风,吹在她身上却比十二月的寒风更冷。
“承让了,薛姑娘。”
长离捡起落在群英台上的莲灯,一步一步走到薛照容面前。
薛照容原本白皙的面孔长得通红,她已经能够听到身边弟子窃窃私语的讨论声了,眼前的莲灯就像一个烫手山芋,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她薛照容又不是输不起!
薛照容快速接过那盏莲灯,长吁了一口气。她正准备转身离开这里,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
“薛姑娘,莲花也不是谁都能用的。”
话一落地,薛照容手中的莲灯瞬间碎落。
莲灯的中心火苗摇曳,周边的莲瓣却被烧了个干净,如今只剩下枯败的荷叶。
薛照容颤着手摸上碎开的莲灯,只觉得喉间一腥,血意在嘴中弥漫。她强压下口中的血气,冷声道:“我偏要用。”
长离看着薛照容越走越远的身影,缓缓摸上了自己的胸口。胸腔中的心跳得飞快,心脉中的火又开始肆虐……果然刚刚那一箭还是超出了她本身的能力范围么?
她敛目低首望向自己手中握着的弓,筋脉还在隐隐作疼,心里却是清明一片。
“长离师侄。”
女子清冷的声音从长离的身后传来,她压下心底的兴奋转身,看见的是本应在群英台上首的嵇窈月。
“三轮春试结束,劳烦师侄就第一轮春试群英台上发生的事情,随我走一趟刑堂。”
上古凶兽蜚随意进出一洲盟,神秘人趁机打伤刑堂执法长老并偷盗刑堂秘器,这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积压在一起,给此次春试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长离乖乖跟在嵇窈月身后进了刑堂。与上次人头攒动的景象不同,此次审讯刑堂内的人少了太多。
谛听像的后面坐着刑堂堂主,只不过他此时原本蒙着脸的黑兜帽被放到了一边,显露出来一张苍白瘦弱的脸。
刑堂堂主,竟是个身形瘦弱的少年。
长离却没有因此而小看他,毕竟修道者外貌可随心变换,不可以貌取人是九州的一句俗语,放在此刻也相当合适。
他左边站着的是那日惊鸿一瞥的南华尊者,他的手中把玩着一枝桃花,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长离师侄,当日蜚将你掳走后,你是如何逃脱的?”
嵇窈月从刑堂长老的手中取过藏心铃,放置到长离面前。
“我醒来的时候在一个洞穴里面,蜚已经不在了。”
长离先没有暴露步月歌的存在,她一边回答嵇窈月的问题,一边暗暗注意着刑堂内的几人有什么表情变化。
“明夷当时卜出了你的具体方位,我赶到的时候你已经不在那里了。”
少徽的声音从边上响起:“后来是那位凡人小姑娘捏碎了唤灵符我才及时感知到你的方位,此前我的传灵消息全部石沉大海。”
长离有些讶异,她从未收到过任何消息。她略微踟蹰了一下,上首的少年却蓦地出声了。
“你身上的伤有妖族疗愈的气息,当时洞穴内,想必并非只有你一人吧。”
此话一出,不说周围的人向长离投来了奇异的目光,原本安静的沈曦也猛地抬头:“她和妖族勾结!”
“我没有。”长离迅速否定,她情不自禁地摸上了如今已经痊愈的手臂,原来步月歌当时真的是在给她疗伤……
藏心铃没有动静。
“帮你疗愈的这位妖族之人,恐怕就是在群英台上替蜚挡下我一剑之人。”南华尊者走到长离面前微微弯腰,“他用的应该是自己的本相神通,受了我一剑恐怕元气大伤。”
“最重要的事情是——他偷走了建木。”
东出扶桑,日中建木,西归若木。
“上古传闻,三大神木都有压制荧惑邪气的作用。如今扶桑枯败,若木失踪,唯有建木一直由一洲盟刑堂保管,为的就是起到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保全九州。”
南华尊者的话语中明明白白透露着一个事实——偷走建木之人与荧惑勾结,若是长离继续包庇此人她将被视同荧惑同伙。
长离听他这么一说,这几天的疑惑一扫而空。
步月歌施展的本相神通压根就不因为和蜚相斗,而是用来替蜚抵挡南华尊者的剑。之前在小重山秘境中突然出现的蜚以及被蜚放过的步月歌,在此时全部得到了解释。
他们本就是一伙的。
“步月歌。”
事到如今长离不再替他隐瞒,而是将那日她被掳走后的事情娓娓道来。无法发出的传信在此刻也得到了解释,想必是步月歌用灵力进行了拦截罢了。
步月歌平日在一洲盟深居简出,又因为先前被爆出来的妖族血脉,在学宫内一直像一个透明人一样,完全不引人注意。因此在狐族的天赋神通下,他帮助蜚轻而易举的混入秘境,甚至混入春试造成动乱,趁机偷走建木。
“如此……”堂主沉吟片刻,身体转向沈曦,手轻轻叩下,“沈师侄又是为何会出现在刑堂?”
沈曦的身体微微一颤,面对着嵇窈月放在她面前的藏心铃,吞了一口水:“我是被人打晕了,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了……”
话还未说完,藏心铃的声音响彻整个刑堂。
“我说!我说!”沈曦的脸色煞白,语速飞快,她闭上眼颤声道:“是我爹……他让我来这里。”
“!”
此话一出情绪反应最大的就是长离,她上手直接掐住了沈曦的手腕,死死地盯着她那张惨白的脸:“你究竟知不知道你爹都干了些什么!”
“他勾结荧惑残害生魂,为一己私欲追杀凡人,这还只是表面上捅出来的事情!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之人,你居然还助纣为虐!”
长离越说越快,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椿娘死的那天沈抚疏不屑一顾的笑容,沈曦的手腕差点被她捏碎了。
“可他是我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