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法有多广大,心肠有多慈悲,才能熬得住!” 他本来看见这雷电交加,雨势不减的恶劣天气, 就想着休息一天,明晚再去义庄。 却没料到,刚上饭桌,大夫人就说了一些触霉头的晦气话,惹得这位北镇抚司的百户大人很不高兴。 “我吃斋念佛也好,施粥救人也罢,都是为你、为这个家赎清罪孽。 这些年,老爷你害了多少人,造了多少孽,莫非心里没个数么?” 大夫人双手合十,面色平静说道。 砰! 林碌猛地起身,一脚踢翻宽厚的圆凳,那张胖脸狰狞,恶狠狠道: “我害了什么人?做了什么孽?啊!你倒给我说个明白! 这世道不就是当官的使唤没功名的,有钱的瞧不起没钱的,出身好的踩着泥腿子? 此为天理公道,自古皆然! 我费尽心机当上百户,捞点油水,摆摆架子,让我爹生意做得好些,怎么了?任谁不会这样? 就连庙宇里泥雕木塑的神像,他们也不是无欲无求,他们也惦念着香火!” 大夫人闭目不言,充耳不闻,一昧低头念佛。 林碌胸膛起伏,瞥了一眼外面昏暗的夜色, 极力克制住一掌打死这个婆娘的那股杀心,冷哼道: “若非你是我八抬大轿迎进门的原配、发妻,老爷我早就执行家法把你埋了填井! 还作孽?没我使劲捞钱,你住得起这么大的宅子,穿得起绫罗绸缎,还能有丫鬟婢女侍候?不晓得世道险恶的蠢婆娘!” 大夫人仍旧没有睁眼,声音淡淡道: “当年老爷没当上百户,还是个杀猪屠户,与三四户人家窝在太安坊的破烂胡同,我也从未抱怨过一句……” 这话一出,林碌似是被触及痛点,陡然怒喝道: “住口!什么杀猪屠户!今时不同往日,我是有官身的老爷,北镇抚司的百户大人! 来人,把大夫人送回房,你要再多说半个字,我稍后就写一封休书,自己滚回娘家! 还破烂胡同?那是什么腌臜地方,没见识的蠢婆娘!” 等到大夫人被拉走,几房美妾连忙凑上来软语安慰。 林碌不耐烦的摆手道: “都滚下去!还有,小环你乖乖洗干净去老爷房间,等我回来享用!” 紧接着,他摸了摸揣在怀里的赤火令,吩咐婢女拿一把大伞过来。 “下那么大雨,老爷怎的还要出门巡街?” 老迈的管家守在大宅门口。 “那婆娘说今晚入夜不宜出门,老子偏不信邪,正好找几个阴魂邪祟撒撒气!” 林碌抖了抖那身赤色飞鱼服,阴沉着脸走出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