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呼吸,那副沉重坚实的精铁骨架便已挨了十二拳、十七掌。 头、胸、腹、肩膀、腰眼,皆是血肉糜烂。 十成的拳力如锤、如枪、如刀、如斧,彻彻底底把杨休打了个半残。 这要换成宋云生之流,第三拳的时候就要七窍流血,当场毙命。 嘭! 两人合抱的大树晃动,杨休整个人撞在上面。 反震的劲道把皮肉打散,再也凝不出一丝气力。 他像一口四处漏风的破布袋,血流不止,狼狈不堪,奄奄一息。 “纪九郎,你……绝不是辽东军户!” 杨休鬼火般的眸子黯淡无光,像一条垂死的野狗。 他想不明白,纪渊为何有胆子顶着三支金箭扑杀自己。 凭那横练体魄? 还是悬空寺的外家功夫? 只要一次没挡住。 可就死了! “这就接受不了?一无所有的辽东泥腿子,这辈子就该被国公爷的义子踩在脚底下? 杨休,你不姓杨之前,只不过是一条深山老林的狼崽子,哪来的狗屁出身!” 纪渊周身毛孔散发滚滚热力,他右手五指露出白森森的骨头茬子,皮肉都被磨烂。 那一支金箭,的确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但若不搏那一把,让杨休放开手脚,尽情射杀,胜负就未可知了。 “你杀了我,凉国公府会找你的麻烦。” 杨休靠在那棵大树上,扯出一丝惨然笑容。 “我放过你,麻烦更不会断。” 纪渊不为所动,他弯腰捡起跌落的第三支金箭。 顺势抬头一看,日正当午。 “我义父很护短,必定会让你偿命。 宗平南当年有内阁大人作保,也差点被一掌打死,你……有谁当靠山?” 杨休喘着粗气,他看到纪渊一步、一步,越走越稳,越走越近。 生死之前的浓烈恐惧,不可遏制浮现出来。 想到封王封侯的远大前程,想到还未迎娶过门的娉儿,想到那座深山,那头被自己咬死的母狼…… “原来你也会怕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你们这些人,手段强的时候,恨不得把人脸面踩得泥地里去, 斗不过的时候,又开始搬靠山,讲利弊,说道理。 横竖都是那套话,你们的命,就是比我们的命值钱! 那天,南门胡同的巷子口,还记得么?” 纪渊身子一闪,左手施展擒拿,扭断杨休背在后面的胳膊,一枚哨令火箭掉落下来。 “怕你忘了,我再提一遍—— 你要杀人,人便杀你。” 嗤! 金箭穿过脖子,用力挤进血肉! 纪渊按住死命挣扎的杨休,声音平淡: “事不过三,我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