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即便冒着开罪应督主的风险,太子殿下也会把纪渊从黑龙台调出来。 谷坱 只可惜纪百户错过一个飞黄腾达,日后入阁拜相的大好机会。 姜归川心想道。 “你这一双灵眼立了大功,说吧,想要什么赏赐?本宫尽可应下。” 白含章眉头轻蹙,适才与纪渊对视之时,他心神有一瞬间的晃动。 极其短暂,几乎像是错觉。 这位太子殿下本以为纪渊真有窥测气数的天赋手段。 可得到的回答并非如此。 许是,自己多想了。 白含章眸光垂落,颇为遗憾。 在他看来,这个北镇抚司的年轻百户并无藏拙的必要。 如他确实看出虚实,只会更受东宫重用。 “臣……跟殿下求一颗大丹。” 纪渊沉吟片刻,心头霎时闪过许多渴望之物。 绝学神功,神兵利器,亦或者道蕴充足的传承器物。 但经过仔细考虑,他做出一個旁人震惊的选择。 “大丹?生擒活捉邪神爪牙,这一份功劳足够积累数颗大丹的功勋,届时自去黑龙台兑换就是。 你可得想清楚,不要随意对待。” 白含章好意提醒道。 当朝太子的口头赏赐,岂非寻常。 哪怕纪渊开口说要进一趟的中央武库,潜心修行。 凭着这份大功,白含章也会破例一次点头答应。 要知道,中央武库本身是一处小洞天,历来非皇族不可入内。 一甲子以来,也就那么几个人打破规矩进到其中。 “臣所求得并非寻常的大丹,乃是可以解寒毒,壮气血,令人起死回生,恢复根基的金丹! 此物……黑龙台内,亦是没有。” 纪渊字句铿锵,沉声说道。 “金丹……寒毒……本宫懂了,你这是要偿还讲武堂魏扬的恩情。 他当年跟初入飞熊卫的王中道起过一番争执,最后落败告终。 自此伤了根基,病痛缠身,武道再无寸进。” 白含章眸光略微一转,便就猜到纪渊的心思。 “知恩图报是好事,纪九郎。 但你要明白一点,好运不常有。 用一份泼天的功劳,为旁人求一颗金丹。 这笔买卖,绝对谈不上赚。 说得难听一些,魏扬他纵然修补根基,驱除寒毒,潜力也就止于换血三境。 蹉跎岁月如此之久,不可能再往前踏出一步。 可你呢?正当年少意气风发,勇猛精进的阶段。 错过一次际遇,武道上便会落后许多。” 纪渊眼神坚定毫无动摇,他一直都是恩怨分明,绝不会平白亏欠人情。 讲武堂的魏教头帮过自己不少次,足够用一枚脱胎换骨的金丹报答。 至于捞取更多好处? 纪渊也有考虑过。 但他并不愿意跟东宫走得太近。 受了白含章的恩赏。 等于打上太子一党的标签。 无论这位景朝储君地位有多稳固。 掺和到夺嫡这种大事里头。 终归是给自己招惹麻烦。 黑龙台和钦天监。 本就有保持中立的底气和资格。 没必要豁出命蹚这一次浑水。 给魏教头求一颗金丹。 既不会得罪太子。 还留下重情重义的好名声。 何乐不为。 “怪不得敖指挥使欣赏你,秦千户青睐你,连洛与贞那小子也多次为你说好话。” 白含章深深望向有鹰视狼顾之姿的年轻百户,颔首道: “皆来利来利往的浑浊世道,似你这样的性情中人确实不多。 好,既然你执意如此,本宫自然要成全,明日便让太医局送一颗金丹到魏扬家中。” 纪渊拱手以对,沉声道: “臣谢过太子殿下。” 白含章施施然起身,其余众人也纷纷离开座椅,垂手而立。 “谭文鹰,你把此人、此物,交予钦天监勘查结果。 姜归川,本宫不管是盐帮、漕帮、三分半堂背后的靠山是谁,统统彻查抄办。 凡有可疑之人,捉拿到北镇抚司,让纪渊过目。 天京城已经出现三个邪神爪牙,必然还有更多潜伏不动。 这方面,敖景、宋桓伱们两个要上心,切勿懈怠。” 白含章面容平静吩咐下去,言语之中似有浓烈杀气。 立在一旁的纪渊眼帘低垂,他深知今晚之后。 天京城内又要人头滚滚,迎来一场清洗。 所谓的盐帮、漕帮、三分半堂,对于朝廷上真正的权贵,就像蝼蚁般渺小。 “纪九郎,经此一会,本宫大概晓得你是什么样的性情、什么样的人物。” 白含章双手负后,两肩刺绣的蟠龙张牙舞爪。 “以后可以多来东宫走动。” 纪渊面皮一抽,嘴上答应心里却很拒绝。 “摆驾,回宫。” 白含章踏出正堂,被一众宦官与两位当朝大员簇拥着,浩浩荡荡离开北镇抚司衙门。 等到进入御辇,这位景朝储君方才眯起眼睛,露出一抹笑意: “天生反骨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