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大景皇朝,你家炀皇帝死于江都,大业亦二世而亡,国运气数散尽七百年之久。” 纪渊声如洪钟,由远及近,轰隆响彻偌大校场。 呼呼呼! 气流发出噼啪炸响,彷如风龙昂首,挤开层层如浪的浓郁阴雾。 白蟒飞鱼的挺拔人影踏空而来,落在秦无垢的身旁。 似轻盈一羽,横过长天,好不潇洒利落。 “你不该来的。” 秦无垢眼中殊无喜色,反而有些担忧。 若只她一人,倒也不惧喊杀震天的阴兵鬼卒。 哪怕军势结成,只要长枪在手,大可杀出血路,换得自己脱身。 但如今多了这小冤家,除非斩将夺旗破掉兵家形势,否则绝难离开这座校场。 纪渊扫视一圈,看到阴煞涌动遮天蔽日。 好似大片乌云盖顶,气象骇人。 他眉锋扬起,淡淡笑道: “千户人在此处,我又岂能视而不见。” 秦无垢脸颊微红,难得听见这小冤家说些好话,竟然有些不习惯,忙岔开道: “点将台上,可能是营关守备赵如松。 此人本为大业将门之后,如今又受灵机、阴气侵染数百年, 兴许已经成了一方鬼王,不可小觑。” 纪渊轻轻颔首,再次请神上身。 化出灵性烙印,刻于眉心。 只见一道无形金光洞开阴雾,照出其中清晰景象。 那座高台之上,旌旗迎风招展,上书墨色血字。 赵! 大旗之下,摆着一把虎皮座椅。 那道魁梧的身形如山端坐,披有大业时期的明光铁铠。 虎头铁盔下,露出两只幽暗的眼睛,犀利如剑。 呜呜呜! 阴风卷过,仿佛万鬼嚎哭。 凄然苦楚的悲凉之意,令人恻然感叹。 倾盆暴雨笼罩城关,却冲不散滚滚阴雾。 漆黑的闪电掠过,照得大营校场亮如白昼。 鬼影重重,阴气森森。 黑雾之内,个个挎刀骑马,持枪握盾,列成齐整的军势。 血红的煞气与浓墨的阴气,直似狼烟冲天,撕开雨幕。 那方点将台上,魁梧的身形缓缓起身。 举手投足间,仿佛万军加持。 引来烈风怒号,撼天动地。 整个校场摇晃不已,宛如一叶轻舟,不断地被惊涛骇浪抛起落下。 “大景……七百年……大业天下终究是败于独夫之手。” 那人声音沙哑,蕴含无穷怅然与遗憾,化为强烈的怨意。 “可叹圣上好大喜功!可恨门阀拥兵自重!可悲……” 大业朝二世而亡,乃许多人都未曾料到的一件事。 回顾史书,那是玄洲千年以来最为庞大的群雄逐鹿。 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烟尘,搅得天下烽火四起。 无数豪杰并起,众多枭雄割据,只为争夺社稷神器。 秦无垢眯起眼眸,冷冷道: “这鬼东西不好对付,易学难精的兵争六诀,它居然精通四道, 又有万千阴兵加持,比寻常武道高手更加棘手!” 纪渊轻轻颔首,换成别的兵家武修。 率领部下心意贯通,结成军势并不算难。 但如何稳住锐烈士气,做到雷动风举,离合背向,取敌制胜却是一个大问题。 原因很简单,再怎么悍勇的士卒,亦是血肉之躯。 有七情六欲,会畏惧害怕。 一旦伤亡不可遏制,士气便如山崩地裂。 所以才有那句俗话,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但是赵如松统御阴兵,却占了极大便宜。 这些大业兵卒早已死过一次,形体腐朽转为鬼物。 并且心智泯灭,唯有一念尚存。 如今融入兵家六争的军势,简直如虎添翼。 堪称刀枪不入,无畏无惧的精锐之师。 呼呼呼! 阴寒气息滚滚如潮,好似巍峨大岳横空压下。 那道魁梧身形眸光垂落,笼罩立于校场的一男一女。 “尔等……擅入大业城关!论罪当诛!” 纵然圣上崩殂,皇朝垮塌。 可是作为营关守将,绝不可忘记身负之命! 轰隆隆! 此话一出。 遮蔽半边天穹的浓郁阴雾剧烈翻动,马蹄阵阵声如雷,碾过无边虚空。 凌厉的杀气冲天而起,好似锋锐至极的神兵,直指纪渊与秦无垢。 但见无边血光弥漫四野,宛若汪洋巨渊凭空升起。 “兵家形势,杀伐绝伦,果然不是虚言。” 纪渊顿觉眉心一痛,汗毛倒竖。 全身肌体似是受到针扎,不由自主泛起浓重寒意。 “放心,有我护着,这些烂骨头的鬼东西伤不了你。” 秦无垢踏出半步,右手持枪。 自然而然,拦在纪渊身前。 彷如一夫当关,气势节节攀升。 竟然直逼武道四重天! “秦千户这是要临阵破关么?积蓄如此之足,一旦放开,等于开闸泄洪,水到渠成。 只是……现在冲击四境,未免可惜了。” 纪渊反应迅速,立刻猜到女千户的真正意图。 晋升四境,以力破势,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