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怕,万一小冤家成不了。 反而损伤自身,平白耽搁时日。 “原来我家大人,才是真正的盖世奇才!” 裴途凝神屏气,往日钦天监发榜点评三教六统的天骄种。 他听北镇抚司吹这个、夸那个,什么悬空寺的佛子,真武山的谪仙,两座学宫的祭酒。 个个都是来历不凡,气数惊人,武道进境一日千里。 现在一看,未必比得过自家的纪百户。 轰隆隆! 烈烈风声化为怒浪,气流长龙腾空而起,好似朝拜凤来楼上的白蟒飞鱼服。 纪渊缓缓起身,体内吞吐灵机的力度加大。 头顶的天穹,电闪雷鸣,愈发猛烈。 层层阴云翻滚不停,仿佛要压塌而下。 可是纪渊浑然不觉,完全沉浸于突破的快感。 雄浑的内气化为澎湃热流,游走于四肢百骸。 每一次呼气,吸气,如若雷鸣阵阵。 虬筋板肋的体魄被灵机挤压,粘稠似汞浆的气血冲刷,虬结如龙的筋肉拧紧。 还未发力运劲,就把大气震荡出一圈圈实质涟漪。 几乎堪比太古凶兽,蛮荒异种! 喀嚓,喀嚓。 坚实如精铁的楼板,似是吃不住纪渊变沉、变重的身躯,脚下绽出大片裂纹。 他清晰地感觉到,随着第九条气脉渐成。 去旧纳新,精血涌现。 无形无质的温润灵机,渗透肉身每一处细微之地。 自己的肌肤,似乎更为细腻,如白玉雕刻。 躯体也更为匀称,有种完美的意味。 这一刻,立足于五重高楼的纪渊。 不再是凡人,而恍如神佛。 他轻轻垂下眸光,落在以极快速度,横跨长街的三条黑影上。 “大景的官服,熊罴、虎、彪补子,是兵部中人。 也对,六部之中,白含章真正随意调动的, 也就工部、礼部和吏部,兵部只能算半个,有凉国公杨洪和燕王一派的谭文鹰。 可惜了,他们都遭了灵素子毒手,沦为不人不鬼的尸傀。” 秦无垢此时也察觉有几道气机逼近,足下轻点,似惊鸿掠空,飞上四楼。 “我倒认得这几人,之前是兵部武选司,武库司的闲散武官。 熊罴补子的那个,叫常原, 虎、彪补子的,是一对兄弟,大德坊的张三郎,张四郎。 没想到,他们都帮太子殿下办事,暗地里在东宫当差。” 纪渊轻轻颔首,一心多用,分出数念。 他一边汲取虚空元气,一边运转功法凝脉。 同时密切关注外界情况,淡淡说道: “太子监国二十年,他的门生之多, 怕是燕王、怀王、宁王加在一起都比不过。” 秦无垢话音从下方传来,冷意摄人: “你且安心破关,这些意图捣乱的杂鱼……我来料理。” 纪渊却摇头,叫住欲要动手的女千户: “三人的气机有些古怪,许是已经化作怒尊爪牙。 这第九条气脉,快要成了,刚好借他们砥砺磨刀,助我踏开换血关。” 斩杀怒尊门徒,可得善功、阴德。 收获好处的机会,纪渊怎么可能随便让给旁人,还是亲力亲为比较好。 再者,他已经背负血神的【燃髓】、【虚界】,奇士的【破妄】。 反正债多不压身,若能引起怒尊的注意,再得一条命数,似乎也不算什么坏事? 话音甫一落下,未等秦无垢作答,纪渊踏出一步。 足脉勾勒,牵扯气流如龙,托起白蟒飞鱼的挺拔身形。 轻盈似羽,掠向楼外 五层高的凤来楼好似被撼动,摇晃不已,险些垮塌。 轰隆的巨响之间,纪渊人如大龙横空,顷刻冲至长街。 咚! 衣角翻飞,落下站定。 他的立足之处,青砖块块崩裂,破成大团齑粉。 好似一头蛮象践踏,震起无边烟尘! 此时此刻,纪渊的虬筋板肋之体,九条气脉之身,正在源源不断吞纳灵机。 俨然要将自身的筋骨、血肉、皮膜,都推进到一个恐怖的境地。 所以,他整个人仿佛是千锤百炼的神铁坠地! 险些把这条长街掀翻过来! “本想将你们的尸身带回去好生安葬,不过怒尊有逆转造化之能, 必须挫骨扬灰,才能安心。 对不住了,各位朝廷同僚。” 滚滚烟尘之中,传出一道冷漠的声音。 而后,颤鸣的筋骨噼里啪啦,发出炒豆子似的炸响。 好似狂龙挣脱枷锁,纪渊五指向内捏合。 人随步走,一拳横击! 大气剧烈震响,掀起肆虐飓风倒卷而去。 那袭格外坚韧的百户官袍,紧紧贴在肌体之上。 宛如龙象行于陆地,扑面的劲风如刀似剑,打向三道尸傀。 哗啦啦! 名为常原的那条身影,反应最快,强烈的气血透发体外。 同样拍出一掌,狂暴的气力如雷火炸开,轰向纪渊。 尸傀,并非毫无神智的呆板死物。 恰恰相反,它们将宿主的一身皮肉被啃食干净后,将会蕴育万千血线虫。 不仅具备趋利避害的敏锐直觉,还能灵活化用本尊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