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你来得正好! 赵无烈养的酒囊饭袋已经失手,咱们要为自己挣命了!” 严盛回头一望,看到神色阴鸷的血袍男子,眼中掠过一抹明显喜色。 原本有些动摇的就擒念头,瞬间消散殆尽,化为浓烈杀意。 他自认为与孟长河同在一条船上。 如今身份暴露,再也没有任何退路。 要是让秦无垢平安无事,活着回到天京。 将此事上报北镇抚司,引来朝廷彻查! 等到那时,凉国公和赵无烈能否全身而退,严盛不知道。 但是,金刀严家肯定率先垮塌,满门死绝! 想到亲族流放,门徒株连的血腥场景! 再念及几代人积累下来的深厚根基,就此毁于一旦! 严盛怒目圆睁,胸膛起伏,似一头发怒的雄狮。 雄厚的血气如同烈火,不断窜起,焚烧五脏六腑。 本想豪赌一次富贵,却没成想输到倾家荡产! 孟长河与他一样,下场亦不会好上多少。 没有靠山的小卒,注定要被弃掉。 这是天京城中,无数小人物经历过的事情。 所以,这场本来十拿九稳的截道刺杀。 落到此时此刻,局势俨然调转过来。 现在该轮到他们,涉水过河了! “冥顽不灵!本千户好心给得生路不走! 偏要自己寻死,平白连累一家老小!” 秦无垢凤眸含煞,抖动大枪。 虽然她在武道境界上,比严盛稍差一步。 但凭借龙子血脉的气力悠长,加上武学品级上乘。 使得这位女千户的强横战力,并不逊色四重天高手。 威武卫的杨立孝,就是因为心存轻视,贸然拦路。 才会落到断去一臂,身死于孟长河之手的凄惨下场。 “区区三境换血,口气却大到没边了!” 严盛眉目深厉,九环金刀横于胸前。 体内的真罡催发极致,气海急转如轮。 无形的气机牵引,好似万千寒芒爆射而出。 扫出一圈肉眼可见的剧烈涟漪,荡灭四面八方飘动的雨丝。 “那适才又是谁,像个丧家之犬,仓皇奔逃?” 秦无垢嘴角勾起冷漠弧度,轻轻闭上双眸,凭心仔细感应。 立于数丈开外的严盛,就像一团硕大无比的金色骄阳。 灼灼耀目,毫芒凝练,好似牛毛细针,刺得面皮生疼。 至于换血大成的孟长河,气息则颇为古怪晦涩。 好似潺潺流淌的小溪,又好像涓涓汇聚的水洼,有种润物细无声的诡谲意味。 气流,天光,山林……仿佛都被吞吸进去,化为至阴至邪的可怖血色。 “这人的武功,该是旁门左道的传承!” 秦无垢娥眉微蹙,依靠敏锐的五感,她大概摸清楚两人的底细。 随着思潮浮动,念头闪烁,心境一片澄澈宁和。 盘龙真罡滚走如雷,行于四肢百骸。 运转周天之后,悉数注入掌中的亮银大枪。 “老匹夫,让本千户领教一下纵横大名府的严家断命刀,究竟厉害在何处!” 萦绕的气流为之一顿,凌厉的杀机充盈泥泞小路。 严盛眉心紧锁,好似被一口尖刀抵在额头。 仿佛下一刻,就会贯穿颅脑,丢掉性命。 他眼皮狠狠跳动,挣脱寒流笼罩周身的莫名错觉,心想道: “好凶的婆娘,杀气这么大!不愧是连年镇守东海府,斩杀过成千上万的龙子龙孙!” 这位年纪六七十左右的威猛老者,似是不甘示弱。 好似巨蟒吞月,进行前所未有的猛烈吐纳。 五脏六腑像是被用力挤压, 收缩成铁板一块。 更多的血气、内息、真罡,一层层如瀑流直下,喷薄出去。 肌体表面的根根大筋崩弹抖动,好似神射手飞快拉开弓弦,发出霹雳也似的连续炸响! 撼山晃岳的沛然气力,犹如江河奔流,从筋骨皮膜、寸寸血肉当中涌现。 铮铮!铮铮铮! 九环金刀叮铃作响,那一串激烈碰撞的刺耳杂音。 就好像千百个大嚓齐齐刮擦,划出尖啸,震耳欲聋。 秦无垢本来挺枪而立,蓄势待发。 可当她看到严盛运功提刀,带起炫目金光。 如同五色迷乱,那双凝定的眼眸有一瞬的飘忽。 再听见震动耳膜,搅乱心境的贯脑魔音,更加怔了一怔。 到底是朝廷千户,公门中人,经验不如江湖客老辣。 秦无垢万万没有料到,严盛也会这种下三滥手段。 好比是打擂台的时候,用猴子偷桃之类的低俗招数。 以形惊魄,以声夺神,初见成效! 尽管只有半息不到的极短时间,却也足够严盛发动杀招。 他抓住这一刻战机,九环金刀如劈大岳,挟着无可匹敌的凶猛之势,从上至下奋力斩杀。 锐利的寒芒好似雷火,陡然向外炸开。 大气嗤嗤作响,化为粘稠磅礴的白浪排空。 虚空抖出层层褶皱,仿佛揉搓无数的脆弱纸张。 轰! 几人脚下的立足之处,浑浊污秽的泥土沙石,洋洋洒洒的淅沥雨丝,瞬间冲天而起! 形成一道几丈高的巨大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