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咱是没过河的小卒子,不像大人物,经得起风浪。 有时候一个小水花打过来,可能就淹死了。 龙蛇山下有好几个寨子,什么‘快活林’、‘金钩坊’。 里面的酒肉铺子、赌档娼馆,一应俱全。 纪千户,不瞒你说,这都是几个六部侍郎级别的罪囚后人,拉拢校尉、监工一起做的生意。” 纪渊眨了眨眼睛,似有几分惊讶。 他没想到身为刑部流放之地的龙蛇矿山,暗地里捣鼓这种勾当。 “也就是与纪千户投缘,成某才会如实告知。” 成良连饮几杯黄酒,好似后劲上头,醉气醺醺道: “要论盘剥,矿山里头,其实不如外面。 像快活林、金钩坊,他们养的窑姐儿,多半是从矿奴挑选,强迫卖身。 第一等,自然是小官小吏的女卷,价钱最高,炒到百两银子的都有。 第二等,便是蛮夷女子,他们的行话叫做母骡子,一串铜钱就能带走。 还有……反正这些当官的老爷,哪怕被贬到矿山,也没少做丧良心的事儿。 尤其是天蛇峰的地界儿,甚至传出过掳掠良家妇女,逼为娼妓的风声。 要我说,太子殿下还是过分宽厚了。 换成圣人在朝的时候,这些贪赃枉法的狗官,早就被剥皮填草了! 如今贬成罪囚,他们还能靠着以往的钱财和门路,过得滋润,唉……” 纪渊嘴角的笑意微微一凝,眸光冷然。 端起的酒杯,轻轻放下: “大名府乃圣人脚下,还能这般猖狂?” 成良晕乎乎的,把脑袋伏在桌桉上,酒后吐真言道: “骗你作甚,纪千户岂不闻,景朝为官被贬,却有三等好去处。 其中之一,就是龙蛇矿山。 沦为罪囚没关系,只要靠山还在,家财没被查抄。 每日雇几个苦力挖矿,自个儿待在快活林喝酒吃肉,照样自在。 那些流放几千里,发配到边关,给披甲人为奴的,才是真个凄惨。” 纪渊嘴角一抿,眉目之间尽显冷峻。 体内阴脉所化的滔滔黑水,倏地哗啦冲刷,好似涤荡天下。 “腾龙峰的董将军,日月峰的韩将军,他们就不馋这块肥肉么? 矿山上下数万人,多大的一份生意,岂能交给天蛇峰的赵将军独享。” 成良哈哈一笑,抬头答道: “这两位都是熄了火、灭了炉的,也就赵将军一门心思想往外走。 每年送到兵部疏通的银子,也有几千两了。 纪千户问,那些七八岁的孩童,为何会在腾龙峰上干活。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矿山一日只有两餐,稀粥和馒头,少见油星子。 每天挖六百斤的矿石,不容易,长年累月,还会积下病根。 想要吃肉,想要请郎中,想要买药材,都得去快活林和金钩坊。 那里的东西,卖得价钱贵,矿奴如何买得起。 没钱只能干苦力,或者卖身子。 这些孩童又瘦又弱,快活林瞧不上,只能来矿山做些杂活儿。” 纪渊颔首,成监工倒是品性不坏,贪财却有道,好色却有品。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收拢如同江河奔涌的三阴戮妖刀。 隐而不发,藏而不露。 龙蛇山不是天京城,借不了北镇抚司的敖指挥使、东宫的白含章、钦天监的老师,这几座靠山的东风。 强龙不压地头蛇,贸然抬脚去踩一位四重天的武道高手,无疑是把性命当成儿戏。 “原来如此,多亏成监工解惑,才知道龙蛇山内山外,都不简单。 正好,纪某住在腾龙峰的这处别院,缺少几个使唤的杂役。 成监工不如帮个忙,找些机灵伶俐的孩子过来。” 纪渊嘴角含笑,终于切入最开始的正题。 “孩子……男童,还是女童?” 成良醉眼惺忪问道。 “都可以,手脚麻利,识得礼数的最好。” 纪渊吃饱喝足,抹了抹嘴巴道。 “纪千户你该不是像天京城中的达官显贵,有养娈童的癖好吧? 丑话撂在前面,拉皮条这事儿,成某可做不出来。” 都说酒能壮胆,果然不错。 换成清醒的时候,成良决计不敢这么说话。 得罪东宫的新贵,北镇抚司的天骄,恐怕免不了要去诏狱走一遭。 “去你娘的!纪某只炼钢,不炼铜!” 听到成良的醉话,纪渊养气功夫再好也没忍住,张口骂道。 “把你家监工大人抬下去,酒量实在一般。” 纪渊抬了抬手,唤来门口的黑袍甲士。 待得别院安静下来,他独自盘坐,似是闭目养神。 不多时,魏扬的身影好似鬼魅。 脚不沾地,翻墙入院,连半点风声都未惊起。 “魏教头,有一桩事要劳烦你去办。 我今日在腾龙峰上,见到一个七八岁的孩童,穿着矿奴的麻袍,打着赤脚。 头发像乱草,那双眼睛却很有神……你多留意一下,打听清楚来历。” 纪渊语气澹澹,吩咐道。 “好,我明白了。” 魏扬重重点头,随后神色凝重,压低声音道: “这两日,我去天蛇峰暗中打探了几次,那里守备森严,难以靠近。 赵垂是个武痴,每日都在山顶的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