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只要皇后娘娘在世一天。 燕王白行尘,绝无可能与一母同胞的太子白含章反目成仇,彻底摈弃那份兄弟之情。 “若真如此,未必算得上坏事。” 黑衣僧道广暗自思忖。 于他看来,想要成为人间至尊,总要舍弃许多不必要的身外之物。 纵观古今三千年的史书,就连庆皇、盛帝这样的盖世豪雄,也不能避免。 “和尚你说得对,胡思乱想没有意义。” 白行尘收敛心绪,抖动缰绳,催动胯下龙驹。 “是该见一见老三、老四,看他们这几年过得如何。” 燕王身后的那杆大纛烈烈飘扬,复又如同大岳横移,缓缓地行进。 数里开外的官道之上,各有气度的两位青年坐在刚建成不久的茶寮当中。 简陋的木桌,摆着三只缺口的茶碗,旁边是一个火炉、一只铜壶。 一个系着玉带,着明黄袍服,眉宇间有股子天然的贵气,叫人不敢小觑。 另一个则是磊落青衫,玉冠木簪,一派难掩的风流,像是潇洒不羁的俊逸儒生。 宁王,怀王,他们恰似两条真龙会面,浓烈的气数如狼烟冲天,遍照百里。 倘若有善于观气的钦天监中人在此,甚至无需施展道术,洞开灵目。 接近五十步内,就能清晰感受那股喷薄欲出的金黄龙气。 彷如实质,肉眼可见! “老二总是来得晚,让人等他。” 贵气无比的宁王揭开铜壶盖子,撒入一把细碎的茶叶,又给火炉添了几块炭,煮出沸水。 “从小到大,便如此了。一件事交给咱们,太子办得最妥善,三皇兄最挑不出毛病,我就最马虎。 至于二皇兄嘛,他每次都不慌不忙,但也从来不出差错。” 怀王轻轻笑了一声,似是自嘲。 “圣人常说,老四你年纪最小,心思最重,欠缺几分沉稳。 这些年,你做了个白云城主,在东海稳定局面,把什么迷魂湾的七十二路水匪,黑鳌岛的三十六海盗,都治得服服帖帖。 可见有了足够的长进。” 宁王扫过桌上的茶碗,发觉其中一只沾了灰尘,不由眉头微皱,取出帕子将其抹去。 然后,摆放对称,这才觉得舒服。 “比不得三皇兄降伏江南七府数百富商的手段,如今朝廷七成的赋税,皆要依仗三皇兄。 我在东海都有听闻,说是没了宁王,边关的粮草、皇城的用度,都成问题。” 怀王手指屈起,轻叩桌面,含笑说道。 “这等诛心之论,老四你还是少说为妙。 咱们兄弟一东一南,隔得远,没什么大不了。 可要落到太子殿下的耳朵里头,难免有些猜忌。” 宁王眼角一跳,语气澹澹道。 “三皇兄多想了,太子向来宽厚,怎么会容不得几句闲言碎语。” 怀王摇头道。 “东宫都对勋贵动刀子了,迟早也会朝藩王下手。” 宁王面如春风,话音却很冷。 “这是你我心知肚明的事情,何必装来装去,互相试探。 老二乃一母所出的亲兄弟,也许容得下,保得住王爷的位子。 可你跟我,跟东宫的关系是近是远,难道心里没数?” 怀王面皮微微一动,眼光闪烁几下道: “凉国公找三皇兄你了?” 宁王反问道: “难不成没寻你?那个北镇抚司的千户闹得这么大。 又是光天化日闯入国公府,砍了杨榷的脑袋,又是在朝会上羞辱一位兵部侍郎。 最后还得了绣蟒、赐座的封赏,那些从龙的功臣,淮西的勋贵,岂能不慌?” 怀王如若刀裁的眉毛挑起,低头道: “东宫这二十年来,抬举太多寒门子弟, 如今又为了一个辽东军户,把凉国公府的颜面都踩干净了。 难免会寒了一众老臣的心。” 宁王抹了抹茶碗的缺口,似是有些不顺心,轻声道: “三哥今日跟你交个底,说句实心话,我不想争,也争不过。 且不提太子,就谈老二,手握卫军,又是武道宗师,咱们谁能斗得过他? 我的就藩之地在江南,鱼米之乡,富庶无比,这辈子做个富贵王爷、逍遥闲人,足矣。 但就怕太子……想要成大事,做圣人。” 怀王抬头瞧了一眼,似是观察神色,半晌后道: “不止是三皇兄担心,淮西勋贵也怕,边关武人也怕。 戎马半辈子,打拼下来的基业,所图的就是一个后人安稳和子孙富贵。 可就连这点要求,东宫好像也不愿意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