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的奇观。 “殿下今夜幽思颇重。” 陈规双手束立,暗自想道。 白含章亦是心有所感,回头瞧着服侍起居的近臣,笑道: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每到四下无人时,难免想得多。 犹记得本宫还小的时候,左相古少磬与宣国公李鸿光,都曾做过本宫的老师。 前者出身千年门阀,世代簪缨,钟鸣鼎食,又兼修上阴学宫的王霸之术。 他所教本宫的帝王权术,为‘知天命而用之’,想要驾驭臣下,就得至周至密,至深至细,至隐至蔽。 以人心知天命,万事可成。” 这些高深道理,从陈规的左耳进右耳出,半个字都不入心间。 本分两个字,对于深宫内廷听差办事的奴才来说,尤为重要,需要时刻谨记。 “可本宫却觉得不然,人心之危,道心之微,哪里是天命可以囊括。 以权御术,始终落入小道。 命者,道也。 天命所定,未必就不能违逆。 顺其自然,始终还是天子之道。 并非宰执万方的人皇正统。 与其知之,用之。 不若制之,取之。” 白含章长舒一口气,面上难得显出几分争胜之色。 站在身后的陈规,虽然未见太子爷的神色,可从那道负后而立的背影,他莫名觉得四位皇子里头,真要说谁更像圣人,还得是大殿下。 …… …… “纪九郎,你停手吧!” 北镇抚司衙门明堂,天运子那缕残魂有气无力叫喊道。 他仅存的那点念头颗颗崩碎,几乎难以弥合。 一次次催动本命道术,简直是把心神榨干。 个中煎熬痛苦,远胜于扒皮拆骨,抽髓夺元之折磨! “道兄,你再撑上一撑,我却不信,未来当真不可变动! 依照佛门说法,过去才是本性真如,始终如一,只要发生了,就难以更易。 未来则是照见大道轨迹,正如天行无常,变化无穷,岂会有注定之说?” 纪渊眉头紧锁,哪怕勾动金色命数【未来视】,需要耗费大量道蕴。 他仍然如不死心一般,连续映彻大统六十八年的那一角未来。 十次、二十、三十…… 直到最后天运子接近神魂消散,实在难以施展烛照光阴的本命道术。 纪渊方才罢休,眸中内蕴的金红光芒,如同烈焰飘动,盯住“遇刺身亡”那四个字。 “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未来一角的大道轨迹,才会被固定住?” 天运子像是溺水之人,心神念头缓缓弥合,好似得救艰难喘息,断断续续道: “这只能说明,白含章的死……是天命所定。 非人力可改变!” 纪渊并不接受这个回答,摇头说道: “你我作为修炼者,应该明白,所谓天命,就是大道的意志。 大道没有善恶之分,只有高下之别。 我辈武夫,从服气、通脉、换血,到气海真罡,逆反先天! 所求的,不正是以力证道,把寰宇诸界的道则法理尽归己身,踩在脚下! 天命二字,孱弱时当求知,强横时当求制!” 他从来不认为世间有谁的命数,是必死无疑。 更何况,替人改命之事。 自己做得还少么? 只不过。 纪渊所感到疑惑的是。 白含章为何会被注定死期? 数十次的映照未来。 都无法看到除去刺杀身亡之外的第二种结果。 “这种匪夷所思,好似天意难违的可怖手段,就算当世绝顶的大宗师,也不可能做到。” 纪渊连续勾动两条金色命数,把【火眼金睛】与【未来视】一起发动。 璀璨耀眼的神光喷薄,好似一轮大日横空出世,迸发滚烫炽烈的无穷意味。 双眸金红交织,目光宛若实质,恍如无匹的神锋洞穿虚空,硬生生凿开冥冥墨色。 轰! 正在竭力修补残破念头的天运子,好像听闻炸雷一样。 好不容易弥合起来的心神,再次被“喀嚓”震得粉碎。 “太欺负人了!早知道……就不该做这笔赔本的买卖!” 天运子的形体若还在,必定要被气得脸色发白,几欲吐血。 可纪渊却没闲工夫管这么多,他的精、气、神悉数灌入两道金色命数。 根植于人体神藏的宙光道种,亦是荡漾流转着光阴岁月的如水气息。 只一刹那。 天地好像黯然失色。 唯有那道金红交织的璀璨眸光,肆意横扫冥冥虚空。 蕴含诸般变化,无穷无尽的大道轨迹。 条条缕缕,逐一被囊括进去。 【大统六十八年……】 勾勒显现的玄奥文字,演变成一幕幕真切不虚的朦胧景象。 御辇,禁军,仪仗…… 虚空如镜,倒映出执掌监国之权的白含章身着服丧袍服。 浩浩荡荡出京,奔赴皇陵。 【应天府……】 紧接着,纪渊眸光闪烁,看到一座三重飞檐的阔气酒楼。 一团莫可名状的劫云盘踞,几乎笼罩方圆数百里。 好似恶蛟出水,横于大江之上。 “这么重的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