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还会来死皮赖脸地心急火燎地要,到那时就给他,可这阿牛再也没纠缠,一定是让张玉芬那个狐狸精给迷上了。阿牛是和张玉芬订过娃娃亲的,听说前些时候,阿牛的爹托了媒人,要把婚事定下来。
佳佳想:那张玉芬,不知和多少个男人睡过呢,阿牛也跑不了。张玉芬有个表姐叫查金花,长得比张玉芬还漂亮,早都嫁人了,还跟没结婚的镇长窦砥柱偷情,这镇子上的人谁不知道。
佳佳越想心越跳,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看到张玉芬对人甜甜地笑,佳佳心想,她准是跟哪个男人睡了,或者正勾搭个哪个呢;如果张皮匠家的三丫头不笑,佳又会想,装假正经呢,心里不知在想哪个爷们呢,说不定正在想阿牛。佳佳越想越恨,难道这天下就没有人主持正义了么?
佳佳再也不能容忍,第二天一大早,厕所的墙上,广告牌上就到处写着“张玉芬流过产”、“张玉芬撩拨良家夫男”……
张玉芬好几天没出门,这着实让佳佳开心了一次,可是那张皮匠的老婆站在房顶上骂了三天,骂累了由四丫头玉翠端水送饭,吃饱喝足了再骂,骂得着实难听,也让佳佳的血直往脑门上涌。佳佳感觉很恼火,自己主持正义,竟不能公开站出来大骂一次,这世道太不公平了。
佳佳上过高中,于是很厌恶没有文化的人,也包括那些上了初中没上高中就在家里种地或给别人做了媳妇的人。
“愚昧啊,我们现在穷,都是因为这些愚昧的农民。”佳佳常这样想,“要是没有这么多愚昧落后的农民,我现在一定……”
一定怎样?佳佳也不清楚,但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
这样想着,厌恶就成了一种憎恨。李铁匠抱了孙子,送来了红鸡蛋,还说要摆满月酒。
佳佳很是气愤:“愚昧,就知道生,又一个小农民诞生了,灾难啊,还请客,农民就不该有生育权。”
佳本来是在心里说,可因为听了皮匠的老婆骂了三天,竟不能站出来还口,尽管又用左手在树上墙上和电线杆子上写了不少义正词严地揭露张玉芬的标语,可跟皮匠老婆的骂比起来,还是觉得自己吃了些亏。主持正义总要吃些亏的,尽管佳佳这样安慰自己,但心里还是很不平,于是那心里的话竟当着她爹的面儿说了出来。
老马倌正喝着老酒,听到佳佳的话,像是在打了自己的耳光子,他涨红了老脸,抓起一个红鸡蛋砸过去,鸡蛋在佳佳头上开了花,老马倌喷着唾沫和鸡蛋碴子大骂道:“不生能有你,念了两天书,就不知你是谁的种了,你他妈的不是农民是什么?”
佳佳哭了一夜,心里愈加不平了。
佳佳本也是想上大学的,据她自己说只差一分,被别人给顶替了,本想复读一年再考,可保不定还会被别人顶替了,再说那些上大学的没有什么好东西。听说大学里男老师都找女学生的,而且现在除了那啥,大学生也不学什么,真的知识分子没几个。
真的知识分子更可恶,虚伪得很,伪善比真恶更可恶。
佳佳上高中时读自己的语文老师写的诗集,那里有些情诗,佳佳一直猜想那些诗是写给谁的,她一首首地对号,有几首竟觉得是写给自己的,她也写了几首,让老师看,老师在她的诗上画了很多圈圈点点,对她讲什么意境,什么炼字,佳佳一句也没听进去,心里想:“装正经,伪君子,流氓!”
于是佳佳对知识分子格外地憎恶。在佳佳的词典里,善良的意思是伪善,友好的意思是滥情,而真实的意思就愚昧。这世界越来越可恶,佳佳常常这样想。
张皮匠的三丫头真的跟阿牛好了,这世界真的变了,男人们竟对贞洁都不在乎了,喜好美色而不要贞洁么?也好你阿牛还没结婚就戴了绿帽子了,阿牛自己愿意戴绿帽子,似乎不怎么关佳佳的事,一个只读过初中的农民,愚昧的人,愚昧的生活:睡觉,生孩子,像牛马一样在黄土上没早没晚地刨食吃,吃饱了睡觉……
佳佳洗了澡,香香地躺在床上,淡淡的月光透过纱帘照在光洁的肌肤上,佳佳的不平思绪也渐渐地淡了,朦胧起来:月光下的麦草还藏着太阳的味道,麦草堆暖暖的,阿牛那双大手……
要了,阿牛不写诗,可他要了,像个男人,一点也不装假正经……
自己就这么,唉!女人都要经过这一次的……
好像有人在哭,是张皮匠的三丫头的声音,真难听,像是死了人似的,哭去吧……
可是阿牛,怎么起身跑了,该死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佳佳气急了,一惊愣,原来是做了一个梦,心还在急剧地跳,出了一头汗,窗外两只猫在叫。
佳佳忽然觉得自己要主持正义的时候到了,要从绿帽子里把阿牛拯救出来,她想:得跟阿牛好好谈谈。
一大早,佳佳去了阿牛家,阿牛妈说:“阿牛跟阿芬去医院体检去了,说是婚前检查,阿牛不想去,可阿芬坚持要去,也不知哪个缺了八辈子德的人嚼舌头根子,败坏人家一个姑娘家,这全镇人谁不知道阿芬人厚道,又规矩,没跟谁红过脸,是哪个缺了八辈子德的人硬要败坏人家。佳佳你说,拔人一垅葱还能炝锅煮面条,往厕所里写字败坏人家名声的人能得到什么,说不定哪天老天长眼,打个响雷给劈了。唉!没过门儿就体检真让人觉得别扭,不过检检也好,身正不怕影子斜。”
佳佳感觉阿牛妈的话是有意说给自己的,心里很气愤,但不好接话,就闷闷地走回来,路边一个书摊,花花绿绿摆着些杂志。
佳佳因憎恶那些能写出书来的人,很久都不看书了;又因厌恶不识字的人,所以要常看看字,那些封面人物穿得很少或者不穿的杂志就成了她经常的读物。
佳佳从书摊上租了两本杂志,回到家,躺在床上翻起来,每当她心里不平的时候就躺在床上翻这些杂志,通常情况下,她的心就平静了许多,可今天她突然看到一则广告——修复那啥膜。
佳佳眼睛瞪得老大,心又通通地跳起来。她不能让张皮匠的三丫头阴谋得逞,是让那个愚昧的阿牛清醒的时候了,她把那则广告跟几篇关于女子骗过男友建立幸福婚姻的文章一起剪下来,装进信封,用左手写了收信人地址姓名,贴了八分钱邮票,投进了邮筒。佳佳为自己做了一件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