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戴瑛听着人回禀清露轩的事儿,觉得很是有趣,她很懂的御下,也懂得给自己讨好处,从前那个扬鞭打马街头过,仿若不谙世事的婵婵,和现在柔情似水,心明眼亮,她的聪慧狡猾和任性天真,交织成一个奇异的网。
锦心是个敦厚的,但总归是女人,有比较,有私心,却也识大体,三太太不与她为难,那两个人,好打发的很,婵婵的日子,就不是很难过。
两天没见,也不知道她在干嘛,下午的时候,她通常在涂涂画画。
为忠见三爷看了一半的信拿在手里,嘴角带笑看着书房外那株紫薇发呆,沈戴瑛少有处理事物这样走神发呆的时候。
为忠是亲自跟着三爷从泗水带着景知回来的,见识了三爷对这位周娘子的用心,连忙问”三爷,周娘子给清露轩改了名,您若一会儿去了,肯定要求您的墨宝”
“婵婵自有一手好字”沈戴瑛笑着拿起信。
“三爷不是得了一个檀木空白扇面,正好可以拜托周娘子”为忠赶忙说。
沈戴瑛不言语,只是看信回信,良久处理完,看了为忠一眼”把我的扇面拿过来,找为恕他们,去库房把那面镶水银镜的梳妆台抬着,我们去清露轩看看。
清露轩正忙前忙后,门口正在换花木,回廊上流光指挥着小厮们布置盆栽和古玩,剩下的丫头,来来往往带着人穿梭忙碌,景知坐在已经归置好的回廊,自己动手拾掇一台盆景。院子人见了三爷,大大小小跪了一地,景知懒懒的站起来行个礼,沈戴瑛已经走到跟前扶住了她。
“我这儿才有个规章,三爷一来,又乱了”景知小声嘟囔着,声音俏皮,葡萄般的眼睛含着秋水望着沈戴瑛,闪着调皮的光芒。
“我以为,两天不来你生我气”沈戴瑛拉着景知的手,往里屋走。
“我可是受过夏妈妈规矩的,怎么敢和你生气啊”景知一边说,一边给沈戴瑛亲自煮茶。
“别忙了,让我好好看看”沈戴瑛按下她拿着器物的手,攒在自己手心里。
“我为了谁,我天天腻歪在你这里,太太怎么看你”沈戴瑛轻声说。
“怕什么,人人说我是四姨太,是狐狸精”景知负气般把手抽回去。
“没说错,狐狸精大抵就是你这样,摄人心魄”沈戴瑛去搂她。
景知知道规矩,但是她却不想讲规矩,做一个规矩的夫人,有的是体面,做一个任性的小妾,快意很多,还有就是,一个任性但又知分寸的小娘子,还有娇媚的容貌还有来自不同家世的新鲜感,她能激起沈戴瑛的保护欲,获得更多的宠爱,景知从小便是做一件事便做的更好,和哥哥们一起上学堂,她的策论写的不输男子,又因过于大胆的观点夫子让父亲把她接回去,做大小姐学规矩也是极好,一颦一笑在宫里堪称范本。如今做一个邀宠的小妾,分析形势,制定策略,严格执行,和当初与同窗当堂测论对赛一般精准。
沈戴瑛很受用,在景知耳边耳语,景知面红耳赤的要走,两人拉拉扯扯一阵,为恕等带人敲门,询问水银梳妆台如何放置时才拉开,沈戴瑛没好气的允他带人进来,景知喊了流光进来照应,撩开帘子去了内间。
沈戴瑛在景知这里消磨着时光,一转眼又是黄昏,秋娘和泰娘按照景知的吩咐,将食案摆在了庭院,花草扶疏,被景知亲自布置,一样的花,却有了不同的意境。
“器皿白阿伯还没有令人送过来,尚且用花草调理胃口啦!”景知行云流水地为沈戴瑛亲自递上筷碟,斟上酒水。
“厨房送来的饭菜合口吗?”沈戴瑛用了一口问。
景知抬眼看看他,饱含深意。
“哈哈”沈戴瑛扶额大笑“放心,答应过你的事情,不会不算数,清露轩后面那块,我让人准备改成小厨房,厨娘都选好了。”
“等小厨房落成之时,婵婵亲下厨谢夫君。”
景知端起米酒,盈盈一拜,却见沈戴瑛端杯子的手一顿,连忙又说“婵婵失言了,谢三爷”
“大宅之中,还是慎言吧!”沈戴瑛说完一口饮下她手中的酒。
用完饭,沈戴瑛却回了书房,景知送到门口,沈戴瑛回头看她,欲言又止。
“三爷?”景知看他,心中打鼓,这是干嘛?想说小厨房也不做数了吗?
“婵婵不会埋怨我不留下吗”沈戴瑛与景知耳语。
景知秒懂,原来嫌自己没争宠啊,景知心里翻个白眼,有意思吗?委屈自己搞平衡的是他,自己懂事又觉得没情趣。
“埋怨什么,怪我提前给了三爷好处啊”景知也在他耳边耳语。
想起不久前旖旎的午后,沈戴瑛不禁带笑摸了摸景知的头发。
这一幕落在一双双偷偷窥探的眼睛里,却很是刺眼。
三姨太等了两天,都没有见新来的老四拜见,却听全家上下一片周娘子得叫
“什么意思,不屑排在老娘后面啊?”气的当下摔了杯子。
却又禁不住想要看看,他沈戴瑛如珠似宝的庇护一个什么样的宝贝。
夕阳下的送别,被口齿伶俐的丫头一字一句给描述出来,互相耳语,周娘子脸颊绯红,却一点都不惧怕沈戴瑛。而平时来她这里,沉着脸规矩长规矩短的沈三爷,大庭广众又是拉手又是摸头发,他不是嫌弃女人头发嘛?
良久又是一笑,家里死气沉沉,来个周娘子也好,自己刚进门,无外乎陪三爷次数多了些,姚锦心死命把自己丫头往三爷跟前送装贤惠,又天天带着老二一副乐于分享的样子,三姨太翘着脚拿起茶杯,悠悠载载地哼起了曲,如今可有的戏看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