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是疯了。”江云远的回答和江承启的回答如出一辙。 他涩然看向栾晓雪,眸光晦暗,悔恨难当:“你知道吗? 那件事就如同千钧巨石一样,压在我的心上十几年。 我不知道多少个夜里被噩梦惊醒,梦到我的儿子们发现了真相。 梦到我们的家,支离破碎。 我不知道多少次后悔,后悔当初不该心软娶了你……” 他爸早就说过,他这人看着冷面冷心,实则耳根软,心肠也太软。 他爸还说,心肠太软不是什么好事,耳根软更是极大的缺点。 他爸叹息着对他说:远啊,你得改啊,不然你这毛病,迟早是要坏事,要吃亏的。 一语成谶! 他二儿子被绑架,他赶去救他二儿子时,栾宏朗被绑匪捅了一刀,已在弥留之际。 栾宏朗撑着最后一口气,对他说出了真相。 栾宏朗做生意赔了钱,想翻身,需要本钱。 他四处借债,可是,能借的都借过了,就连他这个最好的朋友都不肯再借给他了。 栾宏朗走投无路,起了歪心,找了一个赌徒合作,他提供信息,让那个赌徒绑架了他的二儿子,索要赎金。 原本,两人说好了,只拿钱,不害命。 哪知道,钱拿到手了,赌徒却反悔了,想要害死他二儿子。 栾宏朗良心未泯,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的二儿子死在他面前,和赌徒发生了争执。 两人打了起来,赌徒被他给捅死,他也挨了一刀,危在旦夕。 或许,人到将死,其言也善。 又或许,栾宏朗担心即便他不说,警察也会查出真相。 于是,栾宏朗在死之前,说出了真相,求他看在他保护了他二儿子的份上,替他保密,不要让他以一个绑匪的身份死去。 栾宏朗还求他照顾他的孤儿寡母,还有妹妹。 彼时,栾宏朗躺在他怀中,身上都是血,嘴角也淌着血,眼睛满是乞求的看着他,看不到他点头,就不肯咽气。 躺在他怀中的人,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最好的朋友。 他们从幼儿园就同班,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同班同学,直到大学才分开。 他们感情亲密,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甚至,中二时期,他们还效仿桃园三结义,一起磕头,对着月亮盟誓,虽然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他还活着,栾宏朗却要死了。 想到年少时一起走过的路,想到过去二十几年的亲密感情,他心软了。 他沉重的点头,向栾宏朗保证,他会替他保密,也会替他照顾孤儿寡母和他的妹妹。 可是,他可以对天发誓,他所说的照顾,只是单纯的照顾,他从没想过要娶栾晓雪。 虽然他和妻子最初只是因为联姻而结合,但他和他妻子结婚之后,情投意合,相处融洽,他早就爱上了他的妻子,他从没想过续娶栾宏朗的妹妹。 可是某天,他喝醉了,稀里糊涂的和栾晓雪睡在了一起。 他狼狈的对栾晓雪说,他不可能娶她,让她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过了几个月,栾晓雪找他,说她怀孕了,孩子已经四个月了,有胎心了,求他娶她,不要让孩子以私生子的身份出生。 他又一次心软了,把栾晓雪娶进了门。 他几乎是刚做了这个决定就后悔了。 他怎么能娶栾宏朗的妹妹呢? 他怎么能这么愚蠢? 他的妻子因为他二儿子被绑架,才会死在产房中。 栾宏朗是绑架案的罪魁祸首。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一旦被他妻子的娘家人和他的儿子们知道了真相,栾晓雪和他,都将万劫不复。 他不该做下那么糊涂的决定的。 可当栾晓雪哭着对他说,孩子是无辜的,她想把孩子留下,求她看在她去世的哥哥的面子上,给孩子一条生路,也给孩子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时,他想到已经离开人世的栾宏朗,头脑一热,便答应了。 那个决定,让他就像是一个光着脚在刀尖上走路的人,刀尖悬崖。 他提心吊胆近二十年,日日期盼这个秘密永远不要被人发现。 可是,他摔落万丈悬崖的这一天还是来了。 他很痛苦,但又像是解脱了。 心上藏着一个时时刻刻害怕被人发现的秘密的滋味,并不好受。 悬在头上的刀砍下来了,以后,他再也不用吊着一颗心,日日夜夜,时时刻刻的担惊受怕了。 他解脱了。 栾晓雪瞪大眼睛:“你说,你后悔娶了我?” 她扯下背在肩上的包,用力拍打江云远,声音带了哭腔:“我和你同床共枕二十年,给你生了个漂亮可爱的女儿,你和我说你后悔娶了我?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你这么对我,对得起我哥哥吗?” 她和江云远同床共枕二十年,早就摸准了江云远的命脉。 不管什么为难事,只要她提到她哥哥,江云远一定会心软,会尽最大努力满足她的要求。 可她的话,触怒了江承启。 “你闭嘴!”江承启目光凶狠的瞪着她,“你怎么还有脸提栾宏朗? 那个畜牲,他害死了我妈! 栾宏朗害死了我妈,你怎么有胆子嫁给我爸? 你当我们兄弟三个是死人吗? 滚……” 他抬手指向大门的方向:“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我不想打女人,你不要让我破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