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为何害怕起来,害怕他周遭的人忘记他,忘记应该存在的他。
傅念宸将锅子放到厨房洗碗槽里浸泡。
晚上九点,他今天晚餐又太晚吃了。昨天晚上胃又不舒服,每次不舒服他就在想明天作息一定要正常。
可惜,每每如此想,竟没一次成功。
门铃响起,刚沾上洗碗精泡沫的傅念宸啧一声,冲水洗净手,前去开门。
“你──”怎么来了?要干嘛?他每天都在问,却也没得到说服他的答案,可他还是开门让她进屋。
今天他话还没说完,下一个字堵在喉咙,发不出音。
浏海挡住她的眼睛,即使看不到她整张脸,散发的情绪低落强烈,他也不便多说什么。
见傅念宸侧过身子,她走进屋内。
他的视线追随到她坐在沙发上,纵然心情不好,进他家这件事她永远自动自发。
“喝水?”他问。
温朵安静地点头。
他倒了杯温水交到她手里,发现双眼红肿,显然哭过。
跟她相处的这段日子,他知道她万分万分的感性,任何事的情绪藏不住外,看剧看书的情绪起伏比他遇过的任何人要来得大,对事的情绪点低,容易大笑大哭,所以对她现下的状况,他不会去想多严重的事。
“你不问我怎么了吗?”温朵哽咽问坐在单人沙发慵懒撑头的傅念宸。
“我在等你说。 “
她歛下眼,拇指摩娑杯身,温热的水透过玻璃抚稳她的情绪。
良久,她缓缓道:”看了很难过的电影。 “
嗯?他就知道。
“哪部电影?” 对她的单纯情绪线,他微微弯起唇瓣。
“我想念我自己。 “她没敢提有去傅家的事。
“讲阿兹海默症那部?不是下档了吗?”
“我自己在U2看......”
“孤独浪漫...... 我帮你想好歌名了。 “
“不要闹! 我真的很难过,然后我想到我奶奶,她忘记我...... 她忘记好多,我好难过......”说着说着,她小声啜泣起来。
他的眸光永远那么清冷,世界发生的动荡,周遭人的喜怒哀乐在他眼里渺小如沙。
傅念宸坐起身,安抚地摸摸她的头,温朵的啜泣渐渐缩小,他的手很神奇,能枯木逢春,她的伤心不费吹灰之力地抚慰住。
原来是她想照顾他,怎么到现在变成他顾她居多?
傅念宸默默失笑,想到她不断贡献来的食物和药,算了,互相吧。
安抚的大掌倏然被两只小手紧紧捉住,像个孩子般紧紧揪住他两根指头。
他怔然看向依赖着他的小东西。
“我只是被一个人忘记而已就难过得快死了,傅念宸,你很痛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