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那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眼睛瞪得溜圆,活脱脱一头倔驴,一家四口人,硬是拗不过她。
姜道诚气的够呛,无奈松了口,临出发的时候姜夫人拉着一身男装的姜婉千叮咛万嘱咐,好悬拖延了出发的时间。
京郊五千士兵整装待发,最前头高头大马,是从四品少将军方旭。
陶景坐在马车里,等人走近,命人掀开车帘,目光在穿着男装又化妆掩饰后看着像个清秀少年的姜婉身上转了一圈,又看向姜道诚,捋着胡须:“太医院事务繁杂,我与姜师兄已许久未见,竟不知师兄何时收了个徒弟。”
姜道诚不咸不淡:“陶师弟不知道的事情多了,不差这么一件。”
他也不看陶景陡然难看的脸色,带着姜婉登上马车,马车内空间宽敞舒适,车帘被放下,能听见外面士兵跑动的声音,不一会马车也被开动。
车内只有陶景和姜家父女二人,姜婉盯着车帘的绣花像是要把它盯出个洞,马车里的气氛简直让人窒息,她频频向车外张望,只要想到还要在马车里呆十天半个月,就充满了绝望。
姜道诚一声冷哼:“坐垫下面有钉子?”
姜婉顿住,双腿并拢双手搭在膝盖上,挺直腰背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她从来没见她爹露出过如此难看的表情,求生欲告诉她,眼下最好还是老实点为妙。
关于这两人的矛盾,她略有耳闻。
二人师出同门,起初只是三观不合,后来前后认识年轻的时候的姜夫人并动了心,矛盾越发严重,后来不知都经历了什么,总之等到两人的师父去世就彻底分道扬镳,即便同在京城也不联系。
这次陶景会在陛下面前推荐姜道诚,不异于黄鼠狼给鸡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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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情况紧急,五千兵卒以骑兵为主,坐在马车里都能听见外面的马蹄声,行军速度快连带着马车拉的也快,几天过去那俩人就被颠簸的没了互相瞪眼睛的力气。
“您说您这是何必呢?我早就说了这一路颠簸,以您这年纪肯定不会好受,该早些养足精力。”
她认命的承担起照顾父亲的责任,忙里忙外,送水送饭。
当然也没落下一旁的陶御医。
姜道诚朝她瞪眼睛:“我这年纪?我这年纪怎么了?你信不信我这年纪还能上山去采药呢?”
到底是真因为她的话而不满,还是看见她照顾陶景而借题发挥,那就只能见仁见智了。
陶景在一边捋着胡子热闹看得分外开心。
姜婉噎住:“咱这说的是一回事吗?采药那是一天的事,行军能一样吗?十天半个月都算快的!”
陶景在一边添把火:“贤侄女说得没错,姜师兄,您这身体要多保重啊,本来我看你出门还要带个女儿还心存疑虑,现在看来师兄的这番安排确实很有必要。”
姜道诚刷的一下从马车的软塌上坐起来:“你看出来了?!怎么看出来的?”
爱护女儿同意带她是一回事,这事要是被捅出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陛下下旨让他去军营为将士治病,结果他竟然还带着家眷……想到那后果,姜道诚脸色难看。
姜婉脑子转得快,立刻反应过来,这可不是小事!她屏息凝神,脑子比意识反应快,目光下意识地扫视四周,瞧瞧有没有能做武器的东西……不行!
先不说外面就是将士,他们怎么不声不响的杀人灭口,就说马车里就他们仨,要是死了个人,也没法交代啊。
陶景捋了捋胡子,丝毫不知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端正坐好,摆正脸色,斜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姜师兄不知道的事情多了,不差这么一件。”
这是把他前几日说的话给还回来了。
这还不算完,陶景叭叭个不停:“不会吧,以姜师兄的学士,难道不知道男人和女人的骨相大不相同吗?再看长相,加上接连几日的观察,这是什么难以猜到的吗?”
姜道诚差点被气个倒仰。
太好了,看来陶景没有把事情捅出去的意思。
姜婉这才放下那一丁点杀心,眼观鼻鼻观心,在一边做乖巧装。
这陶御医,也没见他平常嘴上功夫这么伶俐,唯独和她父亲吵架的时候,次次超常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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援军途经大名府,走的都是山林,一路畅通无阻,于姜婉而言最大的问题是如何解决个人问题,她一个姑娘,穿着男装也是姑娘,每次都只能躲得远远的。
夜色渐浓,队伍安营扎寨,她跟父亲打过招呼,转身走进山里。
路上遇见已经混熟了的车马护卫,身材高大壮硕的士兵名叫孙大郎,最近连日的行军让他肤色比出发时黑了个度,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点点亮光,瞧见姜婉往山里走,脚下方向一转。
“小郎君是要如厕吗?天黑后山路不好走,我为你引路。”
“哎,等等!这就不用了吧。”姜婉大惊,赶紧上前把人拦住,“这点事何须麻烦孙壮士?出来之前我好像听见家师和陶御医正在找你,好像是想问行军进程,你快些过去吧,莫要让他们久等。”
“我现在就去。”孙大郎闻言,果真没再坚持,姜婉看着他的背影,默默祈祷他们父女之间能有点默契。
继续独自往山里走,营地的人声渐渐听不见了,拨开眼前纵横交错的茂盛树枝,正要继续走,里面传来隐约人声。
谁在这地方聊天?军营装不下两个说话的人了是吧?
姜婉在心里吐槽。
她潜意识里意识到不妥,可惜警惕心不足,完全没能反应过来。
“明日你要把这包东西下在他们的食水里。”
从树枝间的缝隙往外看,山民打扮的人把一包什么东西递给对面的伙头兵。
姜婉屏住呼吸,一瞬间心如擂鼓,终于意识到自己碰上了大事!
伙头兵压低声音,满脸谄媚:“放心,我肯定办妥,可汗那边还有什么其他指示?”
可汗!
姜婉瞪大眼睛,后背浸出冷汗。
岂止是大事?这是天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