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人疗伤,此地由我等看护。”
周烆只是点点头便离去了。
这下,房间里的人可是高兴了,待盘查过后即可回家,直道周烆是活菩萨。
姜颐不禁心里吐槽:也不知方才说他心狠手辣的是谁,如今又变成了活菩萨。
不过姜颐此时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只有她身份特殊,就是周烆口中的可疑外地人。盘查起来须得托出她廷尉府长女或者是徐墨外甥女的身份,贸然出现在此,也不知他们将如何。
若是不信,到时候又要被关押甚至杀之都有可能。可若是信了,又恐周烆是梁世之流,会以此来要挟舅父。
正在想如何应对之时,姜颐忽然瞥见地上残留的血迹,应当是方才周烆流下的,鲜血里混着脓水,想必伤口已经感染不轻。
或许这又是她此时的生机。
姜颐随即喊来守卫,还将随身携带的医药袋给他们看:“我乃扁鹊,世代行医,周将军的伤口或可医治。”
守卫们既一心想为周将军医治,但此人身份不明又不知是否为贼人,所以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定夺。
姜颐看出他们的顾虑,直言道:“若是不信,可请军医查验我的药。”
守卫们这才肯将姜颐领至营帐。
周烆已经合眼,面色苍白躺在塌上,军医在营中救治的皆是刀枪外伤,面对如此严重的烧伤,物资与医术又有限,正愁不知如何应对,恰巧看到一名年轻后生带着药箱进来。
军医心里疑惑,此人这般年轻,可真能医治将军?
姜颐瞧见周烆的右臂伤口已经溃烂,浑浊不堪,已经引起脓毒之症。若是再拖延下去,恐怕右臂不保,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忧。
即便她医术不精,可周烆之命如今也事关她的生死,也只得尽力一试,便问道:“将军伤口是因何感染?”
军医立刻回道:“将军昨日被火石击中,致使右臂烧伤,后来又不慎落入水中导致感染,今日又动了刀枪弓箭才使得伤口恶化。”
姜颐了然于心,便对身边的将士说:“麻烦吩咐下去,若无急事切不可打扰将军,我现在就替将军布针施药。”
军医查验姜颐所带药物没有问题后,也在一旁替她打下手。
这伤口实属严重,若是换做寻常人早已疼痛难耐,可这周烆竟还能提刀杀敌,为了收复城池将身体置之度外,如此气量,姜颐心中着实佩服。
替周烆医治好已是姜颐的医术极限了,花了很长时间才将伤口处理完。
是夜已深,月明星稀,营帐外十分安静,没想到今夜还是在军营中度过。
姜颐想起从前同舅父和扁鹊生活在山中,舅父要她学医,说扁鹊医术甚是高超,能医治百病、救活世人。
可是她当时并不想救人,只想同舅父学经纬之道,满脑子都是吕氏如何毒害她母亲。
后来学书法为了修身养性,舅父又硬逼着她,她才向扁鹊学了点皮毛,不过即便只是一点皮毛,也足以救人。
如今想来,若不是学了一点岐黄之术,恐怕今日身陷囹圄也难逃,在楚营无法脱身,更不用说在燕营救人以博自己的命运。
由此可见,经纬之道、岐黄之术,若是运用得当,皆能救人救己。
再回头看向周烆,他高烧已退,只是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血色,现在安静躺在塌上,全然没了刚才初见时的神气。
姜颐走近仔细瞧他,此人安睡时真是与方才判若两人,现在看来倒也没那么威严,到底才大她四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不知何时,姜颐经历一日颠簸,终于感觉疲惫,枕在案几上睡了过去。
此夜安稳,无风也无云。
周烆眼睛睁开时已经天亮,用左手撑着慢慢坐起来,只觉得浑身酸痛,但是右臂似乎好了不少。
昨日夜里伤口突然化脓,滋味如百蚁侵蚀,后来还高烧不断,没想到才一夜过去竟然已无大碍。
正想要下床,却见案几上倚靠着一位年轻后生,看样子应当是在守着自己睡觉。
难道昨夜是此人照顾了他一夜?
大概是周烆起塌发出了动静,姜颐终于被吵醒,揉着惺忪的眼睛问道:“将军可是觉得身体无碍了?”
周烆见伤口包扎十分妥当,而且也无不适,淡淡道:“嗯。”
姜颐现下总算宽心了,周烆这伤原本就是因为她和舅父为楚国献计导致的,而如今她便要靠医治周烆来换取自由,可谓是造化弄人。
姜颐走近周烆身边替他把脉:“高烧已退,脉象平和,将军已无大碍。”
周烆认出此人是昨夜关押的俘虏,还说他将人吓得惊慌落马,故而印象深刻,只是有些疑虑俘虏中竟有如此医术高超之人,而又恰好能及时出现医治他:“昨夜是你医治的我?”
由于他一夜未曾进水,声音显得有些低沉沙哑。
姜颐边收拾药箱边答道:“正是,当时见将军伤口溃烂,我若藏拙晚来一步,将军的右臂恐怕现在已不在身上了。”
姜颐说话时语气轻飘,只当是寻常,可她内心并不这么想,她得将情况和盘托出,才能让周烆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若是周烆深感她救命之恩,信任于她,那她能被释放的几率也就越大。
周烆高大的身躯俯下向她深深作揖,语气缓和:“昨夜之事多谢扁鹊。”
没想到这周烆一介武将,竟也礼数周全,姜颐回敬道:“无妨。”
周烆略微低头打量了下面前的人,见他肌肤细腻白嫩,五官温婉秀气,身材纤细,不像是寻常男子该有的长相,只是这声音又和男子无异。
直到看清了他的脖颈处,没有喉结……他竟然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