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球发现最近它的狗宿主很是不对劲。
这个不对劲表现在任何方面,具体有如下几个情景代表:
情景一:煤球窜进梅林的地瓜田,化身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疯狂辣手摧瓜。
要搁平日简萤早一把抄起苍和牌老布鞋八百米冲刺窜过来一顿精神威慑。当然,以煤球堪比城墙的厚脸皮,此威慑丝毫不起作用。
但如今它在简萤眼皮子地下疯狂蹦跶雷区蹦迪,在作死边缘大鹏展翅,简萤就像没看见似的,除了闹腾实在是太厉害的时候偶尔投来一个心如死灰的幽怨眼神。
那家伙,煤球摸摸自己的毛脸,顿觉良心有愧。
情景二:煤球大摇大摆走进偏殿讨食吃,瞧见简萤正在发呆,要之前它这一副没脸没皮的大爷样子,简萤估计会将它这一身油光水滑的黑毛倒着撸一遍,虽然她没落着好但煤球也别想舒坦,主打一个塑料主仆情互相伤害。
但如今,简萤竟然一脸木讷毫无反应,甚至还非常呆滞但又极为好心地给它烤了串外酥里嫩小鱼干。
煤球乍一开始怀疑简萤这狗宿主定是在小鱼干里下了什么,接着抵不过嘴馋一个没忍住还是吃了,惊奇地发现屁事没有。
情景三:简萤平日最爱吃糕点甜品,吃完了又开始哀嚎自己长膘,语气极为坚定说什么甜品一点都不好吃我才不喜欢狗都不吃,然后下一次苍和不知道从哪给她提溜来一包甜品来,她看见依旧口嫌体正直两眼发光饿狼扑食。
现在就很怪啊,苍和前两日不知道整来的糕点,她愣是一点没碰;不仅没碰,反而还跟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似的离得远远的。
还有其他诸如此类的,什么她平日最爱头一栽找个地就能睡大觉,突然现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大晚上眼睛瞪得像铜铃思考人生洗涤灵魂;之前没事就怒吼嗷嚎什么修仙哪有不疯的强撑着罢了,现在情绪看起来异常稳定,甚至,额,心如死灰。
很怪,就很怪。
煤球摸摸自己不存在的良心,觉得虽说由于狗宿主一反常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变得不那么狗,它的生活水平直线上升,幸福度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但狗比宿主要是傻了可咋整,那以后任务咋办?
秉持人道……猫道主义精神,摆烂系统决定前去慰问,它歪着那油脑袋想了想,这变化从啥时候开始的?
哦,它想起来了,大约是三天前。
那时候发生了啥事来着?
也没啥事啊……除了……
它一拍毛茸茸大腿,想起来了。
三日前苍和不知道抽什么风,非得带她去看什么“龙”,它也想看啊,疯狂发癫原地打滚闹腾,结果苍和丝毫没搭理它,和简萤双双把家离,也不知道去了哪,反正过了个大半天回来了。
那个时候苍和脸上还挂着一抹微笑,狗宿主似乎从那开始表情就不对了。
难道狗宿主和苍和发生了什么?
咦,这么一说,它察觉到了。
虽说狗宿主对苍和平时有些拘谨保持距离感,但也没到这么闻风丧胆的地步,这几日好家伙,见了他几乎就是扭头就走。
定是那次发生了什么!
煤球停止蹂.躏摧残无辜小地瓜,伸长脑袋瞧见狗宿主正一脸呆滞坐旁边一棵梅林的粗树干上思考人生,于是十分贴心笨拙且轻盈地跳到了简萤膝盖上,好心询问:“你这几天究竟是咋了?怎么蔫成这样?!是不是苍和欺负你了?!那天你们出去到底干了啥?!”
呆滞了许久的简萤闻言回神,沉默良久,终于捂住脑袋,欲哭无泪:“我……”
她哀嚎:“我把师尊看光了!!!”
……
尴尬小故事要从三天前说起。
那日苍和忽地问她,“想不想见龙?”
简萤当然想见,疯狂点头。
苍和勾勾唇,露出个笑来,那冰封的眉眼舒展,好似精雕细琢的冰石,春风微拂,他像画中人,淡墨勾勒出一抹绝色。
简萤没出息地看呆了。
待她回神,已经被苍和护在胸前,一同踩在平殃剑上,朝着不知道哪里嗖嗖飞去。
她有些慌张,刚回神便发现见身处万丈高空,脚下一软差点栽下去。苍和的手揽住她的腰,他的手触感常年冰冷,此时却发烫。
“别怕,往下看。”
他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御剑速度太快,声量被狂风吹散了大半。
简萤低头看去,足底是群山缩影,身侧是云雾袅袅,耳畔有仙鹤鸣叫。
他们在高空穿行,而远远的前方,群山叠嶂,有座山峰甚为显眼。
那座山峰通体雪白,云雾自半山缭绕,半山以下竟是丝毫看不真切。
目之所及是一片无尽雪白。
简萤脑子一闪,水天寒地,大雍界最为圣洁之地之一,与隽秀池,一南一北,汇聚世界灵气。
平殃在距离雪面一尺高的距离稳稳当当停好,苍和抬足下剑,皓白身躯踏上那片雪地,足底丝毫未转染雪泥,千年未被踏足过的雪原上,并未留下任何足迹。
简萤瞅着觉得神奇,不等苍和伸手接她,乐颠颠地自信跳下,优雅摔了个狗吃屎,平整的积雪上顿时烙下个仰八叉的深凹。
简萤:……
为什么苍和下来轻轻松松违背牛顿力学,她下来如此笨拙宛如狗熊跳舞?!
她假装无事发生,优雅起身,假装没看见苍和担忧的神情,摸摸鼻子没话找话企图掩盖:“这,这地挺好哈……”
说罢被自己尬住,废话,水天寒地能不好吗?
传说,世间最后一条龙就是在此地孕育的。
“这里,是我生命最初诞生之处。”苍和说着,不等她反应,反手握住她的小手,朝着深处走去。
狂风怒号,飓风卷起千层雪,自高空又挥洒落下,飘飘扬扬落在简萤的肩头、发梢,分不清究竟是风卷起的,还是根本就是下的。
苍和周身未沾染任何雪迹,落雪飘扬,自空中半尺距离便化为虚影。他一袭白衣,发丝莹白胜雪,清风微卷,衣袂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