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去找他?”
他灰白眸子蒙上一层寒霜:“自是会的,”
旋即,他又一笑,眉眼间的冰霜散去。
“无妨。”
“他如今,才叫污秽不堪呢。”
简萤坐在群芳楼包间内气喘吁吁。
“太憨了。”煤球嘎嘎乐。
简萤愤怒拽了把纸片煤球,惹得它一阵杀猪嚎叫。
确实太憨了,她居然压根就没记这家青楼叫什么名字,再加上路痴记不住路,跑了不知多少家还没找到。
最后还是厚着脸皮问沈慈才知道的。
“考虑得如何了?”她大喘气问道,端着一杯茶水正欲疯狂吨吨吨,又沮丧地发现太烫了,只得耷拉着脑袋吹气。
青黛见状忍不住一笑,她将茶壶的盖子取下,端起茶壶轻轻摇晃,方便热气快速流逝。
她平静地凝望着茶壶上氤氲的蒸汽:“奴家这几日一直思来想去,也……对宋公子有了不同往日的看法。”
“平日里,奴家满眼均是他的好。那时奴家认为,掏心掏肺对他,他便定会记住,也会,加倍对奴家好。”
她自嘲般笑笑,睫毛上沾染了些雾气,不知是茶水的水汽还是什么。
“……殊不知,不过是幻想罢了。”
“简姑娘,奴家前两日告诉宋公子,奴家险些被周家公子轻薄,你可晓得他是作何反应?”
“他说,日后莫要触怒周公子,还说,奴家可万万不得将我俩这段关系告知旁人。”
“这是怕,影响他的声誉?”
“在他眼中,奴家原是如此遭人弃。”
她叹口气:“况且,也早该想到,若是宋公子诚心待奴家,又怎会舍得……奴家来此风月场所,这般作践自己?”
她用手试了试茶壶壁的温度,将其轻轻推至简萤面前。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语调淡然,无甚起伏,似是当真放下般。
只是隐隐发白的指尖表明并不是那回事。
“我很喜欢一句话,”简萤看了看她的指尖,温言道:“所有你在想象中赋予一个人的品质,其实就是最真实的你。”
“你想象中的宋公子,谦卑,善良,忠诚,那么这些均是你自己的优点,只是你一直未曾注意到罢了。”
“你不必自称为奴,出身泥潭又非你之过,万不可轻贱了自己。”
青黛点点头,有些局促:“奴家……我,我……未曾告知他,如今的想法,我果然还是,太懦弱,都不知如何开口是好……”
简萤:“并非懦弱,你只是需要时间。”
青黛愣了愣,接着说:“晦暝节后一日,周家有位千金出嫁,钱员外邀我同黄莺前去助兴,许了一大笔银两。”
“待那日过后,我二人便可赎得自由身,我也会同宋公子坦白。”
“待姑娘出来,我们便一道离开这里。”
“赎身的银两还差多少?”简萤问道,“你不必去的,我可以先给你银两,你日后再还就好。”
她只觉有些不靠谱,这些达官显贵邀请风尘女子参加宴席,目的必不可能仅是助兴这般简单。
青黛摇摇头坚持道:“多谢姑娘好意,只是赎身的银两,应由青黛自己来出。”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无限期许:“我的自由,应当由我自己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