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无双再一觉醒来的时候,却已是天光大亮,窗口微风燕子斜,湿漉漉的空气携着花香扑鼻而来。
房中当真又是纤尘不染,窗边的几案上,还用大瓷瓶插了一株鲜花,花瓣上雨露未歇,给屋子平添了几分生气和明媚。
叶无双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一派静谧温和的景象,实难和昨晚发生的事情联想起来,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只是做了一个恶梦而已。
她刚要穿靴下床,蓦地一队女仆鱼贯而入,手里轻轻执着托盘,里面放着绸缎丝帛之类的东西,待她们一字排开了,后面一位五十多岁模样的老人家也随之进来,向叶无双行了一礼,并率先发话了。
“早上好啊姑娘,在下名糊涂,字半山,奉命给姑娘送来一些东西。”
“这里有熟绢云肩两件,紵丝凤尾裙四件,云贝珠翠花五朵,蜡胭脂两盒,玉镯两只,请姑娘笑纳!”
叶无双顶着一脑袋的问号道:“您没有姓?”
糊涂爷爷颔首道:“呵呵,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糊涂。”
叶无双:“那半山先生?为什么给我送这些来?”
看着眼前这些金金银银玉玉的物欲横流的东西,那四件裙子倒是挺顺她的眼,颜色鲜丽温润,捻丝丝线透亮如行云流水,分别是茶红,水绿,枫黄,雪白,足足凑齐了四季的颜色。她从中挑了件茶红的裙子,裙摆笼了层浅白色的轻纱,边沿绣着沉香色的藤枝,轻盈撩人。
“姑娘还是叫我糊涂爷爷吧,大家都这么叫。”胡老头干干而笑,见叶无双拥着那裙子无限喜爱的样子,便道:“喜欢就穿上吧。”
叶无双轻轻将茶红色裙子搁回去道:“无功不受禄。”
“有功有功,姑娘立的可是大功!”
叶无双就更混乱了,昨日还是喊打喊杀,今天就是金银玉帛伺候,实在令人情绪不稳啊,这里面一定有坑,而且不止一个坑,她身子不由自主往旁挪开了两步。
“姑娘,打今儿起,你就在此处住下,需要什么尽管与我们说,我们一定都满足您的需要。”
糊涂爷爷毕恭毕敬,礼数周全的样子。
叶无双再把屋子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扫视一遍,确定还是昨天那间屋子。讷讷道:“我需要出去一下呢?”
胡老头笑着摇摇头,慢条斯理道:“只此一桩事情不行。”
“你看你,我才说第一个,就不行。”
“其他都行,真的真的。” 胡老头尴尬地弯起眉梢和嘴角。
叶无双瞥了一眼窗户,回头道:“那我需要你们都出去一下呢?”
胡老头的眉尖跳了两跳,对那扇窗户表现出极度的不信任。
“又不行?”叶无双失去了耐心道:“果然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看样子,你们是要将我软禁?”
“没有没有,只是姑娘呆在此处养息会比较安全,我们奉命保护您的安全。”
依然是恭敬有礼的老头儿,吩咐了其他人搁下东西退了出去。
叶无双不觉冷笑恻恻,坐回塌上,满腹幽怨道:“安全?昨夜这里可是才经历了一场劫杀的,我没死那都像是做梦呢,谈何安全?”嘟哝完了,忽然想起一件事:“昨天晚上受伤的那个人呢?躺这个塌上的。”
“哦,他不在了。”
叶无双手指微微一紧,肃然问:“不在了是什么意思?走了,还是……死了?”
“走是走了,死没死还不清楚。” 胡老头摸了摸胡子,道:“王爷一早就走了,所以把你交给我们了。”
叶无双大惊失色,想半天也没明白,索性再问:“王爷?穿玉青色衣服的那个?”
“是啊。”胡老头笑嘻嘻道:“他是长渊国五皇子历澜王。”
叶无双再呆了呆,“那他的父亲是……”
“是皇帝。”
“呃……”叶无双却十分认真地问:“皇弟是谁弟弟?”
“呔!”胡老头抹了一把汗,“皇帝就是我们长渊最大的官儿,最厉害的那个人!”
“你确定吗?”
“姑娘真是说笑了,这长渊的天下,就一个历澜王,也就一个皇帝,我能不确定吗?”
那看来是确凿无疑了,她果然是被软禁了,而且何其有幸,关她的人,是个王爷,杀她的人,是个皇帝,单凭她再大本事也是无济于事了吧。
“我救了你们王爷,他却恩将仇报?将我软禁了起来?”
“其实我们王爷也是为了救姑娘您啊。” 糊涂爷爷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卷儿来,递给她道:“姑娘看看就明白了。”
叶无双一刻不敢怠慢地展开纸卷,纸卷上画着一个人的肖像,而那个人,竟是她自己的这个模样。
“此女先前乃是当今圣上刚刚临幸的采女翁氏,数日前于皇宫刺杀圣上未遂,现已成通缉犯,这就是通缉她的檄文画像。谁也不知道外表柔弱的一个朔国女子,竟包藏着惊世骇俗的祸心,妄图刺杀长渊皇帝,颠覆长渊朝廷。”
糊涂爷爷端详着叶无双,补充道:“若不是看到姑娘本人,在下也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长得如此相像之人。”
叶无双顿时吓得脸色乌青,苍天厚土离离原上草啊,这纸上的人,难道与自己有些干系?
“不说十分相似,七八分倒也是有的。”糊涂爷爷缓缓说道:“王爷正是在河边发现了姑娘,趁四下不注意,将姑娘带回到此处,以免生出事端,这个地方是王爷的一处秘密私宅,相对安全,但……不绝对。”
他说最后三个字的语气,绝对诚实!
叶无双喃喃道:“历澜王也认为我就是……那个翁氏?”
“如果王爷真认为你是翁氏,早就抓了你直奔刑部大理寺了。”
叶无双惶惶不安道:“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何要将我抓回来呢?要是被人发现,他也是要吃亏的。”
糊涂爷爷叹息一声:“已经吃过了。”
“昨晚吗?”
糊涂爷爷犹自叹息,摇摇头道:“可不是,现下外面满京城的都在搜查翁氏踪迹,此事牵连甚广,等过了这风头,再送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