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顿,又变成了周源小朋友的小手,他就像是只被打趴的孽畜,眼里的惊慌恐惧展露无遗。
他艰难地张了张嘴,说话时声音有些发颤:“山,山神!”
恰巧一片花瓣擦过阿星的鼻尖,她挠了挠痒,从自己的作法世界里清醒过来,迷蒙中她睁开双眼,见着了惊艳了她一生的人。
山神一袭白衣飘飘,长长的黑发由一根红线松散地系着,手里还拿着柄雕花的香竹扇,他微微偏头,只露出了他锋利的剑眉和深邃的眸光。
山神说:“恶魔,本神找你许久了。”
他的声音如此飘渺虚无,就如晨风中的冷雾,沁人肌肤。
山神就用那柄竹扇那么轻轻一扇,桃花雨就席卷了整个魔境,花瓣所到之处净是一片柔光炫彩,模糊了所有恐怖的景象。
恶魔从周源的身体里抽离出来,化作一团黑气被迫吸到了山神左手的瓷瓶里。
阿星小小一只坐在冒出鲜花与蝴蝶的草地上,抬头望见了整个魔境像是冰川融化,像是容器脱色,慢慢地消融了下去,最后呈现在眼前的,竟是草长莺飞的无边大草原。
王阿星看得痴呆了,直到世界如心灵一般归于宁静,与她一起遥望地平线的山神大人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身侧,她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
她学着以往奶奶在大节日里为山神行的大礼,规规矩矩地在额前比划着手势,最后给山神大人磕了三个响头,“山神大人,求您救救我们吧。”
山神轻笑,“你们已经得救了。”
阿星反应过来,眨巴着眼看向山神,但视线一经触碰那双清冷含笑的双眼,竟又不好意思地连忙低下头去。
她想,这样直视神明,怕是不妥。
她的一瞬抬头让山神不禁凝眉,他蹲下身去柔声道:“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阿星心生奇怪,但山神好听的声音让她没有拒绝的理由,她缓缓抬起头来,但视线却始终是着地的。
山神抬手,清薄的衣袖滑落至阿星的手背上,丝丝凉凉的,阿星低着眸,将丝绸握在手心里,好奇神明的温度。
下一秒,山神竟然将食指轻轻按在她的眉心处,阿星觉得自己像是被山神的法术定住了,整个人都无法呼吸了。
阿星不知道的是,在她的额间,有一道若影若现的金色纹路。
他似是疑惑地点了点,嘴里还喃喃道:“竟然是你。”
她偏头问道:“什么是我?”
山神脑海里闪过一些零星的片段,他没有直接回答她,话锋一转问道:“你叫王阿星是吧?”
阿星乖巧地点点头。
山神说:“阿星很勇敢,是你的勇敢救了你的朋友们。”
远处,熟悉的小伙伴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人纷纷走出了光源,似乎是回到了属于他们的地方。
阿星心里溢出藏不住的开心,“真的是我救了他们吗?”
山神笑着点头,伸手拍了拍她乱蓬蓬的头顶,“把这一切都忘记吧阿星,你还有这漫长的一生要走。”
阿星察觉到分离的预兆,立马想要抓住机会问些什么,“可是山神大——”
话未说完,她便感到眼前有一片轻‘薄的白纱飘过,如山间泉水般清凉,又如林中翠竹般清香,就像躺在了大自然温柔的春风之中。
“阿星啊,你的闹铃响了,该起床上学了,今天怎么睡得这么沉?”奶奶拍着孙女的屁股,试图唤醒这只小懒猪。
王阿星被奶奶叫醒,盯着蚊帐迷糊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了,糯糯地说道:“奶奶,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是记不起来了。”
“记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奶奶说。
她躺在床上感受着被窝的温暖,心中却生出无限的迷茫与怅惘,那种感觉,像是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同坐面包车上学的伙伴们都突然回来了,他们不记得自己去过哪儿做过什么事,反正就是离奇地消失了一整天。
面包车师傅因为被查超载再也不能接送村里的孩子们上下学了,大人们又陷入了新一轮的烦恼中。
还好周源的爷爷有一辆电三轮,周源知晓阿星也没办法上下学了,叫他爷爷老早就在村口等着阿星一起上学,阿星很是感动,突然就觉得周源这人真仗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