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当然是有水平的,董卓有今天,他有很大的功劳。鸩杀少帝、何太后,结好党人稳定局势,西迁长安以避诸侯锋芒。王允施连环计,李儒言说送貂蝉与吕布,董卓没干。要是同意了,未必那么早死。 要说他看破了连环计,那倒未必。只不过他知道吕布的重要,貂蝉只是一个漂亮女子,孰轻孰重不言自明。何况他还知道,貂蝉是王允送的。心有防备,故而谏言献策,董卓不纳,他也没招。 所以现在董卓话中之意,他把握的很明白。 这也是两百五十里路程之中,他早就想到的,所以现在他没有犹豫,很直接的开口说话。 “相国,张杨必定假意相投,然我等不能坐视。王贼若取雁门,则长安危矣。若取并州下河东,一鼓作气兵进三辅,其兵精善战,亦有大将领军,况王言武勇更甚吕布,若其亲领大军来攻,长安定然难挡。然我等形势亦不安稳,长安必有大军镇压以不生乱,无能掉兵阻挡王言。” 说了一下问题的严重性,看着董卓不耐烦的样子,李儒说起了解决办法,“河内有张杨,雁门空虚,相国可命张杨死守雁门关,不与王言可乘之机。同时亦可牵制王言,迫其分兵防守,不敢全力攻并州。 并州方面,相国可下诏凉州,加恩马腾、韩遂,使其二人出兵相抗,合击王言。如此四家相争,互损生力,相国再遣两万兵马,驱白波贼北上,我自固守,坐看虎斗,寻机可收渔利啊。” 张杨在河内,唯有让出雁门关的防守,才能让张杨出兵当保镖。若是他们出兵,自守雁门关,那张杨倚仗壶关自守,跟张杨就没什么关系了。而现在放开雁门关,可以给张杨一片更大的地方。这种扩张,张杨必然不会放弃,而他自己壮大了,跟袁绍也必然生嫌隙。 张杨之所以迫切的来信投靠,是因为据守壶关并不足够,若是王言占据雁门,兵进司隶,绕过长安一路直打河内,他就危险了。就算他认了袁绍做大哥,北边还有王言呢,袁绍敢分兵,王言就敢南下,所以张杨根本没有办法。 王言图并州,关联的可不仅仅是并州一地,而是绕着太行山画个老大的圈,这一圈的人都在里面呢,牵一发动全身。 他们对王言的攻击没有底,但对张杨还是有把握的。 董卓眯缝着眼,思考了一会儿,哈哈大笑:“就依贤婿之谋,令胡轸领兵两万,开春拔营。下诏加恩之事,便由汝操持,速速发诏。时不待我,王言兵强,恐生变故。” “是。” “去吧,近来新纳爱姬,喜爱不已,无要紧事勿来扰我。” “是,相国,儒告退。”李儒拱了拱手,恭敬的退下,未在郿坞多做停留,启程往长安去。 董卓烦躁的揉了揉腰子,原来是因王允献貂蝉,近日夜夜笙歌,相国大人年岁已长有鸡无力,再不负当年任侠之时。心燥烦闷之下,随口便砍了辛苦烧火的流民…… 李儒与董卓商议的,并没有出乎王言的预料。这是充分的利用条件,有足够的智慧,想明白敌我之别,自然会做出这种应对,对于能人辈出的三国来说,这就是一种必然。 至于冀州袁绍那里,无须多言,一旦发现幽州空虚,必然北上。所以这又牵扯了王言的兵力,使他不敢全心全意的重兵攻打冀州。张杨、马腾、韩遂,再加上一个白波军,也不是泛泛之辈,虽然因为距离限制,无能兴大军,但合兵一处也是十余万,即便张、马、韩、白波四方内斗,未必全力以赴,也足够钳制王言。 何况他们还派了两万兵马,如果王言疏忽,说不定董卓就占便宜了。如此,并州的局势可以预见的麻烦混乱起来。 不过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无论是董卓,还是李儒,他们都是直呼‘王言’,而没有说什么‘王贼’。王大将军并不清楚这些,如果知道的话应该有几分欣慰。 董卓乃公认的反贼,对他这个公认的反贼,没什么瞧不起的,更不好意思骂‘王贼’。甚至真的说起来,或许董卓还羡慕王言呢。 毕竟王言雄踞北方,那是实实在在的土皇帝。戮杀豪族,那是毫不手软,范阳卢氏都弄死了一多半的人。而范阳卢氏是最幸运的,其他的如皇族刘氏,虽然没落,但也是皇族身份,为恶者不少,刘备那一支弄死了一半,其他的几乎就剩下个别的一些人。遒县祖氏、范阳郦氏等等乱七八糟的豪强,全都屠了一个遍。 要让董卓杀一家一姓,他肯定有这个胆子,毕竟他靠着的袁氏都被他杀了大半主力。其他的豪强之家,他也杀了不少,不杀哪有钱粮养兵。但要说像王言那么杀,给他八个胆子他也不敢干。要不然他怎么会有心思留着刘协,没事儿跟一帮朝臣扯皮,都杀了就是。 范阳卢氏便是卢植的家族,隋唐时五姓七望,范阳卢占一家。 卢植先前反对董卓废立之事,若非群臣求情,当堂便被砍了。后来跑路的时候,董卓还暗中派人追杀。卢植回到幽州的时候,还是刘虞掌权,他跑到了上古躲起来。后来王言南下,派兵进幽州,他就跑到了蓟县给刘虞出谋。 但是幽州文武太废,军队斗志不高,之前做了许多谋划,一场像样的仗都没打起来就被王言喊话招降了。卢植身体本就不怎么好,因为幽州的事多操劳了一些,所以早死了一年。王言去的时候,卢植都被卢氏子弟带回范阳安葬了。 他们家当然也有很多田地,当然也有很多人做恶。卢植死了,只是土穴薄葬,棺木都没用,只一身单衣。至唐太宗时,还配享孔庙。 他的道德水准高,不代表家族子弟都高。而且另一方面来讲,董卓暗盗帝陵,这事儿可是传的很广,可能老曹的榜样就是董卓,且民间早有盗墓之事,卢植未必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当然这是实在的恶意揣测,或许卢植就是看明白了也未可知。 不管如何讲,人都死了,王言也没见着。对于卢氏的处理,他也没有特别指示,就是正常办。按照当地百姓、佃户、家奴的口碑裁量,有毛病的就劳役,一年冻饿而死,毛病轻的也劳逸,保证活着干上几年,没毛病的直接迁走,重新分地,老老实实的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