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管衣服好不好洗,王言懒洋洋的躺在草甸上,双手枕在脑后,微眯着双眼,沐浴在阳光下、和风里,享受着当下自然的美景。
“王言,你在这躲着呢。”刘峰的声音响起。
这是今年演出的最后一站,王言昨天在这里演完并没有回去,等着文工团的大部队过来,演出过后明天一起回蒙自的文工团驻地。
“过来了。”王言偏头看了一眼,“你怎么找着的?”
“我找地方撒尿,就看你在这躺着呢。地上多凉啊,别感冒了。”
“你也躺躺就知道了,舒服的很。”王言懒洋洋的动也不动,“这阵子可是给我累坏了,就想在这躺到天荒地老。”
刘峰盘腿坐在王言身边,笑道:“我听你新写的歌了,写的真好。”
“排完了?”
“老廖你还不知道吗,听说是收到了你给他的信,熬了两天编曲,然后带着乐队一天就改完了,让政委听了一遍,到第四天就拉出去演出了。‘咱当兵的人开场’,‘祖国不会忘记’收尾,特别受战士们喜欢……
还有,你走之前不是又把稿子给解放军文艺寄过去了吗?他们又给你寄了四十块钱的稿费,还给你写了封信。听政委说,是你写的太多、太快了,七十万字够他们发一年的,所以解放军文艺那边帮你联系了‘北京文艺’,你以后再有文章就给那边发一份过去。
还说给你联系了人民文学,希望把你的中国英雄出版,你可真要成大作家了。”
刘峰絮絮叨叨的给王言讲了许多,他一向都这样。
解放军文艺是月刊,北京文艺,就是后来的北京文学,是八十年代改的名。也是在这一次的风暴中,最早复刊的文学刊物,同样也是月刊。而人民文学则是文化部直属的出版社,大名鼎鼎的‘当代’就是人民文学的,不过现在还没创刊。
“哪里是什么大作家,都是为人民服务嘛。”王言笑道,转而说道,“回头给你罐头吃啊,这次各地的团领导又给了不少。”
“谢谢你啊,王言。”
“这有什么的,陈灿、朱克他们俩还跟我有矛盾呢,你看他们俩吃的多香啊。不过说起罐头,有件事儿我得跟你说一下啊。”
“你说。”
“还是林丁丁,之前我给你那罐罐头你给她了吧?你知道她回寝室怎么说的吗?她说罐头是我送给她的。”
“不可能!”
王言连连摇头:“是郝淑雯、萧穗子跟我说的,当时她回到寝室……如果不相信,你可以去问何小萍,她们都是一个寝室的,每天她们聊什么,她都知道。你去问她,她肯定不瞒着你。你就没发现我上次演出完回团里以后,林丁丁对我特别热情吗?
你看看,不说话了吧,耷拉脸了吧。就对她一见钟情了?对她死心塌地?人家吴干事一罐罐头亲了好几口,你这一罐罐头成了我送的,还不明白呢?”
默然许久,刘峰这才说话,他的声音明显的低落,隐隐颤抖着:“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什么都不想,又是吴干事,又是张医生,又是这个,又是那个。真要结了婚,还跟着别人眉来眼去,你受的了?我可受不了。
刘峰,我还是那句话,革命爱情也是看人的,林丁丁并不是这种人。要么你有钱,要么有权力,能给她带来直接的好处,至不济也得看起来有前途,就像我这样的。
她的日子过的要比别人好,累死你也给不了。就那么多的工资,就那么几张票,手头都紧吧着,她今天要吃肉,明天要吃糖,顿顿都要吃细粮,你还能顿顿煮挂面呐?你啊,好好想想吧,到底值不值当你这么上赶着付出。哎,你别跟我嘴硬啊,我不听,反正你自己心里有数。”
刘峰瘪了瘪嘴,为什么王言每次说,都那么扎他的心呢。但他终究没说话,就那么呆呆的坐在一边,望着眼前的美景出神,他当然全没心思欣赏的,满脑子都是林丁丁,林丁丁……
“王言,你在这偷懒呢啊?”
这一声唤醒了沉浸在悲伤中的刘峰,他看过去,是萧穗子俏生生的站在那里。他听的很清楚,萧穗子的声音中有着几分雀跃。
感受到脸上的阴影,王言睁开眼,看着头顶眨么着大眼睛的姑娘:“我都累成啥样了,还不能歇歇?别挡光啊,我跟着沐浴阳光的温暖呢。”
萧穗子撇了撇嘴,跟刘峰打了个招呼,坐到了王言的右边。
“正好你来了,快给刘峰说说,那天晚上林丁丁都是怎么说的。”
“那个,我赶紧回去了,你们聊啊。”刘峰腾一下的起身,转身就走,干脆的不行。
萧穗子被刘峰慌张的样子逗的哈哈笑:“你跟他说了啊?”
“刘峰多好的人呐,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往火坑里跳。”
“嗯,确实。”萧穗子笑道,“我跟你说,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可热闹了,林丁丁……当时老廖正在排练你写的新歌,你的歌写的真好,当时林丁丁就说……”
大体就是林丁丁各种的说好话,然后又不承认跟王言有什么关系,继续的在巩固舆论基础。
“我跟你说啊,王言,你真得小心。她的心机太重了,搞不好就影响你的大好前途。”
“放心吧,我有数的。”王言笑呵呵的点头,“大家都是战友,她那么热情我也没办法。不搭理她吧,倒显着我不识好歹,不合群。搭理她吧,又在坐实跟她的传言。这可真是,我爹妈要是知道我这么受欢迎,吸引了女同志那么用心,都得乐死。”
“去你的,那叫用心吗?那是用计,美人计!”
“你也是美人呐,来,给我用用计。”
“那么烦人呢,没个正形。”萧穗子红着脸,轻轻的拍了一下王言。
“你看着好像瘦了。”
“分队长说我有些胖了,让我减一减。你说咱们吃的也没油水啊,怎么能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