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毫老态,看上去仍旧如而立之年,可眼神却是伪装不了,“好在还是等到了,不必祈求于下一世。”
卫渊清又想起萧璟来,问道:“他在相府里都做什么?”
瑞祥立刻意会,回道:“他脾气不好,相府里的人小心侍奉着。还几次要入宫来,都被木丞相劝下了。他身边那个庄彦倒是出府几次,只是我们的人跟不了多久便跟丢了,也不知究竟出去做了什么。”
“羲云呢?”
“羲云小殿下这两日一直缠着木家大小姐,并不怎么留在萧璟的身边,还是个孩子脾性。主子不必太担心。”
卫渊清漠然道:“我并非容不下萧璟,是他容不下我。他若还想带着长宁远走高飞,做梦去吧。我绝不会让他如愿。”
卫渊清又特意让人去请黎奴过来,一家团聚,可黎奴却迟迟不来,长宁的眼神慢慢变得黯淡,卫渊清看在眼中,可却对这个执拗的女儿毫无办法。让黎奴和长宁和好,这在卫渊清心里已不算什么难事,只要他将长宁留住,留在自己身边,母女两人之间的心结迟早会解开。
而羲云初八这日才回了宫,每日除了去黎奴那儿闲坐,便是来清凉殿陪着长宁和卫渊清说话,羲云和黎奴性情迥异,他的脸上藏不住任何心事,更不会让烦闷在心里停留半刻。还说起了之前坊间的见闻,说到有趣之处,连宫人都喜欢围着他,当真是众星捧月一般。
清凉殿每日热热闹闹,长宁眉间的愁绪也散去不少,羲云更是每日父君叫个不停,卫渊清爱屋及乌,赏了他不少好东西。只是心头那一丝防备到底难以卸下,让人继续盯着萧璟和庄彦的动静。
这日,卫渊清陪着长宁作画,正至兴处,却被外面一阵喧嚣扰了清净。卫渊清面露不悦,瑞祥连忙去外面看看,回来时面露难色,“是羲云殿下和一群宫人在放纸鸢。”
卫渊清笑了笑,“这宫里怕是找不到比他更快活的人了。”
见长宁停了笔,卫渊清侧眸询问,“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长宁点了点头,两人走到殿外,室内温暖,外面却有些冷,长宁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卫渊清连忙让瑞祥去将外袍捧来,亲自给长宁披上,又将她的手握在袖中,“是我疏忽了,若是受了风寒,只怕要难受几日。”
长宁却只盯着羲云的背影,回了句,“无妨。”
卫渊清看向殿前,羲云扯着的纸鸢越飞越高,像一只挣脱束缚的飞鸟,他身旁年轻的宫人面露歆羡。
卫渊清神色复杂,“我也曾梦见自己手里握着纸鸢的长线,牢牢地握着,哪怕手上勒出血痕,也不愿放手。”
长宁这才望向他,“渊清,你的执念太深了。”
卫渊清闻言低头一笑,“你总这样说,可你不是我,何必再劝。我们如今这样,已是我等了十三年的结果。你就是那纸鸢,有一日线被我握住,到死也不会放手的。”
长宁不愿同他陷入僵局,这对彼此都没有好处。只得唤了羲云过来,羲云回头,这才注意台阶上并肩而立的两人,“娘亲,父君!”
羲云扯着纸鸢小跑过来,献宝一般让长宁去瞧,“娘亲你看,这纸鸢是不是很漂亮?”
蝴蝶纸鸢迎风而动,栩栩如生,长宁怜爱地看着眼前少年,抚了抚他的头发,“是谁送你的?”
羲云眼睛里亮起星辰,脆声道:“湘姐姐送的。”
长宁唇角含笑,却也没有说什么,卫渊清适时说了一句,“前些日子让礼部拟了黎奴大婚的吉日,定在了三月初六。若是羲云已经认定了木丞相的女儿,倒也不妨先定下婚约。”
长宁还没回答,羲云便抢着道:“好啊好啊,那就快些定下吧。”
他这般直率,让卫渊清不由失笑,“难不成是我们老了,倒不知如今的年轻儿郎都这般主动。云儿,你倒是一点也不知羞。”
羲云昂首道:“我才不要被什么繁文缛节束住,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好掩饰的。我已经和湘姐姐说好,上元节那日一起去看花灯巡游。从前在江南,每到上元节那日,便会有许多年轻男女偷偷出来,带了面具遮掩住,私下相会呢。倒不知京城里的上元节是何等盛景?”
长宁笑着摇了摇头,卫渊清闻言心中一动,侧头看向长宁,“往日上元节你也会出去吗?”
长宁道:“只是跟着孩子凑个热闹罢了。”
羲云坏笑道:“娘亲说谎,爹爹可是说过,往年上元节可有不少年轻的郎君朝你投掷花束。”
卫渊清脸上的笑意又淡淡隐去,握着长宁的那只手紧了紧,“外面有些冷,还是回殿里去吧。云儿,你也莫要贪玩了,晚上莫要忘了温书。”
羲云自是应下,可到了晚膳时分又不见了踪影,长宁问起,卫渊清无奈道:“去了黎奴那儿,恐怕是被我那句温书吓到了。”
卫渊清为长宁布菜,长宁淡声道:“罢了,他既然不喜欢诗书,就随他去吧。”
卫渊清觉得有些好笑,“云儿这性子,倒也不知随了谁。”
只是含章殿里却并不如他们所想那般平静。
周衍自偏殿沐浴后,换了一身衣袍过来,到了门口处被媋熹拦住,“周公子且先等等,羲云殿下在呢,也不知和陛下说了什么,方才陛下还摔了茶碗。”
周衍面色微怔,“听闻陛下和羲云殿下姐弟情分深厚,怎会如此?”
“是啊。”媋熹也有些莫名,可又自知身份,不便多言。
里面静得可怕,过了半炷香功夫,羲云从殿里走出,媋熹同周衍躬身行礼,羲云目不斜视,坐了辇车离去。
等羲云走后,媋熹催促一声,“周公子进去看看吧。”
周衍点了点头,缓步走进殿去,只见黎奴靠坐在椅上,以手抚额,显然有心事。
周衍轻声道:“陛下……”
黎奴这才抬起头来,朝他伸出手,周衍上前,黎奴环住他的腰,半靠在他身前,她不愿说,他也不询问,就这样静静相拥。过了许久,黎奴问他一句:“难道这宫里真的这么不好吗?”
周衍思索片刻,回道:“心若不自在,在这宫里锦衣玉食怕是也难得畅快。可若是有比自由更重要的东西,在这宫里过一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