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许爷爷在许四叔的操持下,在他家安顿了下来。 许志明最开始建的是个茅草屋,自己一个人倒也够住。 后来他成了婚,舍不得叫赵翠莲委屈,便拿出自己的所有积蓄,又东拼西凑地借了不少,起了一个半截青砖,半截黄泥巴墙糊起来的瓦房。 小两口都是会过日子会想事的,所以起房子的时候考虑得很周全,一共起了五间房,另外还额外起了一间厨房,一间堆杂货的房间。 五个房间,夫妻两个当时就说了,一个是他们两口子的,一间给老爷子留着,一间是许安诺的,他们两个随时想过来这边住都行。 另外两个房间就用来做客房,或者将来孩子的房间。 当时为了起这个房子,夫妻两个欠了一屁股债,也是这政策松开之后,两人一同努力,才在今年年初的时候把债都给还清了。 许安诺一直知道自己在四叔家有个房间,但这还是她第一次过来。 “房间怎么样?还喜欢吗?”赵翠莲从门口进来,见许安诺站着打量房间,笑眯眯地问。 “嗯,特别喜欢。”许安诺扭头看她,用力地点头,眼中都是欢喜:“我都觉得自己没早些过来住,亏了呢。” “呵,现在觉得亏了?早干嘛去了?”许志明倚在门口,轻呵着,面上挂着嘲讽的意味。 “早就跟你说家里给你留了房间,让你没事儿就可以过来小住几天,你要喜欢,长住也行。 你倒好,这么些年了,在那个家里吃苦受罪也不肯过来,咋地,四叔家是虎狼窝啊,还能给你吃了不成?” 许志明是真生气啊。 小丫头是他从小带大的,小时候还挺亲他的,四叔长四叔短的,去哪儿都得跟着,后来也不知道咋的,就跟傻了似的,非要巴着他那二哥和秦荷花讨好。 被他们往死了欺负也受着,不管他咋说,她就是不肯为自己打算。 尤其是搬到小溪村来了之后,小丫头更是疏远了他。 他这屋子都起了有五年了,这丫头除了进新房那会儿来过一趟吃进新房的饭,后来愣是再没来过,特意给她留的房间,更是一次都没来住过,给他气死了。 许志明都觉得自己养大了个白眼狼。 许安诺亲妈走的那年她才五岁,他也才十七岁,自己还是个不懂事的大孩子,正是张扬爱闹的时候,就又拖了个更小的孩子。 但小丫头实在太可怜了,他看着实在过意不去,加上许安诺出生那年刚好碰着大饥荒最后一年,那几年饿死了很多人,大家都没吃的,他也一样,是因为有二嫂照顾着,他才没被饿死。 所以他是欠了许安诺亲妈一条命的。 许安诺亲妈在的时候,小丫头也是被娇养着长大的,每天穿得干干净净,小辫子也梳得整整齐齐,可爱得跟年画上的小童女似的。 可她走了之后,小丫头就没人管了,天天穿得邋里邋遢,鼻涕牛牛地挂着,小脸脏兮兮的都看不出样子了。 他气得狠了,就去找他二哥理论,为此兄弟两个大吵一架,他二哥说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他许志国的女儿,就算邋遢死了也跟他没关系。 许志明被许志国气得够呛。 可许安诺亲妈不在,亲爹又不管她,他爸倒是宠小丫头,可老头子当时忙着谋生计,压根没多少时间看顾小丫头。 他实在于心不忍,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提前过上了当爹带孩子的生活,把许安诺这个拖油瓶给带了在身边。 他带了许安诺七年。 因为这丫头,婚都没顾得上结。 就怕他结婚有了家,顾不上她,新娶的老婆不喜欢她,不让他再管她,叫她受了委屈。 这丫头以前也亲他,可搬到小溪村,他单独搬出来住之后,她慢慢就变了,也不粘着他了,跟她说话也总低着头不言语,给他气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疼。 而且这几年,不管他说什么,教什么,小丫头都不听,时间久了,他也就心寒了。 加上他后来娶了媳妇,要忙活生计,两家又不住一起,他就更少过问许安诺的事儿了。 不过听村里人说二哥家一家很和睦,秦荷花和许安诺的感情也很好,过年节走动的时候,秦荷花看着也热情,小丫头也没诉过苦,他便也安心不少。 哪里知道这表面的平和下,竟是一摊子烂泥。 许安诺见许志明一脸的怒气,赶忙跑到门边,抓着他的手臂晃了晃。 “四叔,你别生我气,以前是小诺不懂事,被人诓得分不清楚好赖,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四叔你就原谅我以前的无知好不好?” 许安诺抓着许志明的手臂,可怜兮兮地恳求着,那小模样可怜巴巴的,让许志明哪里还舍得置气? 但想到这些年,他还是觉得心里不舒坦,冷哼着:“你这丫头终于开窍了?愿意迷途知返了?你不想着去巴结你亲爸和后妈了?我可只是你四叔,不是你爹,你亲不亲的都可以!” “四叔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从小就是您给带大的,您可比我亲爹还要亲,我不亲您亲谁?您说是不是啊四婶?”许安诺赶忙找帮手。 “这我可不敢当,你……”许志明还想说什么。 “阿明,你够了啊,还有完没完了?”赵翠莲嗔怪着开口:“孩子以前小,不懂事,被人吹了耳边风,走岔了也很正常。现在孩子不是意识到错了么?你还抓着不放就过分了啊。” 许志明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下去,只轻哼一声:“哼,你就帮着她吧,你们俩狼狈为奸!” “你学了点学问就了不起了是吧?还狼狈为奸呢!赶紧去后院抓只鸡来杀,晚上给小诺丫头炖鸡汤喝。”赵翠莲没好气地说。 许志明正要应声,许安诺忙道:“四叔四婶,不用这么破费的,把鸡留着下蛋吧,咱们都是自家人,随便吃点就成的。” “放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