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安心里清楚许安诺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他开了这个口,以她的心地善良,是一定会答应以身相许的。 明明只要他张张嘴,就能够得到梦寐以求的姑娘,就能卑劣的将她据为己有,可那话却好像有千斤重,压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残废前是个军人,为人民服务的信念是刻在骨子里的。不管遇到谁需要帮助,只要力能所及,我都会帮,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也不必因此特地对我好。”傅承安淡淡道。 “我知道你曾经是军人啊,乐于助人是你的事儿,我受了你的恩想要回报是我的事儿,这并不矛盾。”许安诺认真道。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你……”傅承安猛然看向她,心口紧缩成了一团。 所以……她还记得他? 许安诺感觉傅承安的反应有些奇怪。 他的声音依旧淡漠,看着她的目光依旧带着几分冷,可其中又好像压着浓浓的情绪。 那样的眼神太复杂了,复杂得让她根本分辨不出来其中蕴含的深意。 可再仔细一看,又好像什么复杂都没有。 许安诺只能收敛思绪,开口道:“你救我那天用了枪,而且你虽然暂时不良于行,可是你的坐姿很端正,双手放在双膝上,后背挺得比直,板板正正的,那是军人才有的板正。” “而且你和林队长是朋友,林队长当过兵,你肯定也当过才对。” 许安诺分析得很准确,说得也很认真,可傅承安心里的期待却彻底被她敲碎,打散,提起来的心也咚的一下落回胸腔,整个人感觉空落落的。 他怎么会觉得她还记得他呢?毕竟这已经不是他们的第一次重逢了。 三年前的秋天,才是他们在海边渔村分开后的第一次重逢。 那会儿他跟随部队来附近山区训练,她上山砍柴却意外被村民放置的捕兽夹夹到,伤了脚,被他所带领的小队发现了。 哪怕距离分开已经四年过去,她也从一个小姑娘长成了大姑娘,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来。 那个瞬间,他胸腔 命令手下的队员继续执行训练任务,而他自己则是背着她去镇上的卫生院看了医生。 那时他满脸迷彩,看不清模样,也没透露姓名,所以她肯定是不可能认出三年前的他来的。 她忘了七年前山洞里那个被她救回来的濒死解放军,也不记得三年前满脸迷彩帮过她的解放军,她只是根据他的习惯和他的朋友推断出来他曾是军人的身份而已。 “嗯。”傅承安收敛情绪,平淡地应了一声。 许安诺觉得傅承安有点奇怪,可偏偏又说不出哪里奇怪来。 “腿不是暂时不良于行,是彻底废了,已经被医生宣判了死刑,以后再也不可能站不起来了。”傅承安忽然又道。 “救你是顺手而为,你不必想着报恩。你还要嫁人,为了你的声誉,你还是不要和我有过多的牵扯,除非……你不怕嫁给我这个废人。” 傅承安的声音很冷很淡,许安诺听不出过多的情绪,但她听了之后,心口就是闷闷的,感觉难受。 她做鬼的时候,见到的是意气风发的傅承安,是掌握了一个大企业,在商业上能够生杀予夺的大老板,那样的他无疑是耀眼的,比之如今这样的颓丧,不知好了多少倍。 这人,天生就合该是耀眼的,不该这么颓废的。 许安诺一脸认真的道:“傅先生,你别这么悲观,我之前就说过,我能够治好你的腿,我不是开玩笑的,我……” 眼看着男人的眼神越来越冷,许安诺说不下去了。 她感觉再说下去,傅承安能用他的目光将她给杀死。 咬了咬牙,许安诺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这么个山野村姑会医术,也不相信我能治好你。可你不是也说了么,你的腿已经被别的医生判了死刑了,那你让我试试又何妨?” “说不准就发生了奇迹,我就把你给治好了呢?” “左右我也不会对你不利,更不会害你性命,我还想好好活着呢。” 傅承安:“……” 早知道她性子温柔善良,骨子里也有一股子韧劲,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就好比当年在那样混乱的年代,她捡到了他后死活要救他,背着家里人照顾他一样。 可他这腿…… 傅承安冷声开口:“我刚刚说的话你听不懂是不是?就算我愿意让你试,你就没考虑过你自己的名声吗?” “你一个刚刚退了婚的姑娘家,成天往一个残废了的大男人家里跑,村里的人会怎么想你?” “哪怕你解释说你会医术,是为了给我治腿才来的,谁信?” “你来我这儿的次数越多,流言蜚语就会越多,没了干净的名声,再加上你有退婚的前科在,你觉得你还能嫁出去?” “难不成你还真要为了报个恩,就把自己和我这个残废绑在一起一辈子吗?” “还是说,你为了报恩,甘心嫁给我这个现在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男人?” 傅承安越说脸色越差,不是恼她,而是恼自己。 为什么他变成了个残废?但凡他不是,他都不会像现在这样畏畏缩缩。 因为犹豫已经放弃过一次的人,再要因为他这残破的躯体而放弃第二次,傅承安想着就觉得有刀子在他的心里剜,一下又一下,像是要将他整个的都割得体无完肤一般。 许安诺知道傅承安是个寡言少语的人,更是个不喜欢过多解释的人。 上一世便是和人谈合作的时候,他也是言简意赅的,他忽然这么一长串的话飚出来,许安诺真的是惊讶到了极点。 当然,傅承安最后那句嫁给他,也让许安诺有些走神。 嫁给傅承安?那她不是就一跃成为未来的跨国企业大佬的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