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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1 / 2)

明明是傍晚将近入夜的时分,皇宫里头却比白日还要亮堂。各处都已悬挂起花灯,在庄严肃穆的皇城里添上一份万寿的喜庆。

麟德殿里觥筹交错、宴饮正酣。老皇帝带头举杯痛饮,好不畅快。不过些许工夫,满溢的酒壶便已换了好几回。若非老皇帝还要同底下臣子叙话,宫人斟酒的速度怕是还跟不上他喝的速度。

瞧来颇为心惊。

但后宫里头有资格从旁婉劝的也就两人:

皇后早就对皇帝失望透顶,又有太子傍身,意思意思劝过两句便懒怠同他多讲;而贵妃出身将门之家,见惯父兄豪饮模样,自身酒量也好,此时自是不以为意,反而还跟着一块儿畅饮起来。

朝堂诸臣中举杯相迎者比比皆是,一时倒也呈现出副君臣和乐的图景来。

晋阳公主宁清越百无聊赖地盯着毫无新意的歌舞,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盘中的菜肴。丝竹声、言笑声一齐钻进她的耳朵里,搅得她不得清静。

好不容易挨到了众人齐献寿礼的时刻,宁清越讨巧卖乖的几句吉祥话和中规中矩的寿礼,比旁人用尽心思的贺词寿礼还要讨老皇帝欢心。赐下的几杯佳酿,也不知让多少人暗中咬碎了牙。

笑盈盈地喝下御赐佳酿,宁清越没过一会儿便懒得再同旁人虚与委蛇,寻了个空档便要溜出殿外。临走前还不忘遣人告知母妃,也就是贵妃一声。

沿途她也没刻意避着旁人。毕竟就算有尚未醉倒之人觉察到她的踪迹,也都不会放在心上,遑谈寻她的不痛快了。

晋阳公主嘛。

满殿的酒气浸得宁清越浑身不舒坦,直至殿外微凉的风吹拂过她的周身,她才觉得自个堪堪缓过神来。

转过连廊,宁清越惊讶地发现了一个本不会在此刻出现在外头的人。她缓步近前,问道:“皇兄,怎么孤身一人在此?”

太子宁容琮与宁清越不同,每每这种时候都要代皇家抚慰群臣,往往是片刻也不得闲的。

不过话说回来,会如此肆无忌惮离席的,约莫也就宁清越一人了。

“殿里闷得很,出来透会儿气,”虽然宁容琮答得妥帖,宁清越仍能从他的细微神色中看出其神思不属。

没有戳穿他的借口,她单提醒道:“今儿个是万寿佳节的好时候,大家伙儿都欢喜得很呢。”

回应她的是宁容琮挑不出错处的温和笑意,以及几句仅二人可闻的低语:“关中多地数月不见一滴雨,周边地区亦是少雨。而近来情况似乎更糟了些,”他顿了顿,续道,“我实在有些担心。”

大齐不似北夷,素来将农耕之事看得极重,最怕的就是老天爷不给饭吃。然而老天爷若是一意要捉弄人,他们也是毫无办法。

眼看着就要到了收获的时节,显然,今年收成的不好已经是可以预料的了。所幸的是往年还剩着些余粮,应付今年还是够的。

不过寻常兄妹之间鲜少聊及这些,更何况是在本就关系微妙的皇家。但放在这对兄妹身上倒也不算稀奇。

宁清越幼时便与贵妃不亲,反而自小便爱黏着这位异母兄长,而宁容琮也多愿意同她亲近。

及其年岁稍长,她便试着在宁容琮理政时给出自己的看法,令宁容琮大为惊愕。时日渐久,宁容琮虽不许她在人前卖弄,但在人后,他从来都不吝指点,更会在某些事情上参考这个妹妹的意见。

而宁清越确实惊才绝艳,无怪乎宁容琮曾多次喟叹道:恨其不生为男儿乎!

此刻不宜言深,故宁清越婉劝道:“一应布置都已安排下去了,阿兄切莫过忧,你我只顾尽人事。”

话虽如此,宁清越心中却并不乐观。由上及下,自老皇帝荒唐模样也可窥得庙堂糜烂一角。她也当真不知自上面下来的命令,会在层层传递之中会打折扣到什么地步。

但她可不似宁容琮这般好性之人。

她眼中有清芒一闪,旋即隐匿不见,显露出往日模样来。

宁容琮虽沉浸在心绪里,未尝注意到她眼中清芒,却到底对这个妹妹的心性有所了解,抬手轻轻弹了弹她脑门,摇首叹道:“你呀。”

宁清越捂着头,哎呦一声退了半步,好似宁容琮对她下了多大的狠手。

宁容琮看着好笑,“莫闹,连你阿兄都忽悠起来了。我用了多大的劲,我自个心里还是有数的。”

“我的妆花了,”宁清越嗔道,“这可是辛辛苦苦画的,花了好多工夫。”

宁容琮拿这个妹妹没辙,只得举手讨饶,还连连许诺了好几样东西,才满足了宁清越的“狮子大开口”。

如此插诨逗趣一番,方才淡淡的愁云似乎也消散了些。此刻将近宴末,宁容琮也不便在外逗留过久,二人便就此分别。宁容琮归殿,宁清越则继续在宫里头晃悠。

夕阳的余晖已然褪尽,浓的像墨似的夜色笼罩着所有宫宇。

此刻毕竟是偷溜出去的,因而宁清越并未携带整套公主仪仗,仅有近婢两名伴身。两盏手提灯笼也不过堪堪照亮前路。

不过此刻倒也足矣。

漫行宫径,宁清越渐觉脑袋有些昏昏的,思维也有些慢半拍,大抵是御酿的后劲上头了。不过她平日虽说不胜酒力,但应当还不至于几小杯就醉。

许是最近疲累了些,回去早些休息罢。

恰逢一个小黄门匆匆来寻,称是老皇帝要聚众取乐,请她快些过去。

这并不稀奇。

早两年也有老皇帝在宴散后仍不尽兴,聚那些个在圣前得脸的后妃皇嗣,再续一场家宴的前例。

小黄门规矩地保持视线低垂,略抬起头,显露出一张白净的脸来。宁清越依稀记得这张脸,确是在老皇帝宫里做事的。

宁清越微微眯起眼睛。种种寻常叠加在一块儿,也便教人在其中觉出不寻常的意味来。或许是她太过敏感,但身处宫廷漩涡,不免还是要多提防点。

依晋阳公主平日做派,宁清越大可寻由辞去。但她今儿个还真想看看,这幕后之人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且引路罢。”

前来赴宴的达官贵人大都散去了,但大殿里头的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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