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还是同样的夜,冬日的夜却多了几分刺痛骨髓的阴寒。 沈渐仰望着满天璀璨星斗,身子却虚弱无力,好像指一根手指都能牵动彻入心肺的剧烈痛。 他大口吸着气,眼前模模糊糊,连星空都变成了一片灰暗,万千星辰汇聚,好像汇成了一道若有若无的刀光。 光线后面有人说话:“臭小子,死不了还睡。” 嗓音很熟,沈渐却有点记不起,于是问道: “你是谁?” “你他娘的这么点小伤就连老子都忘了。” 沈渐想骂回去,身体的疼痛却让他放弃了这个打算,努力回忆着一切。 他听到光线后面轻轻的叹息声。 下一刻,无数画面如开闸的潮水,源源不断流进脑海中。 画面就像一幅幅生动的人生走马图,这一刻他记起了自己的名字,记起了儿时,记起了那场天空被火烧得通红的天劫,记起了仙道院,记起了朋友,记起了跟他上过床的女人们…… “老家伙。” 光线后面那个声音嗯了一声,仿佛带着一些失望。 “我这是怎么了?” 观象道:“受了些皮外伤,再加上我不得已借你的身体吸收精血魂灵,你的神魂略有点恍惚。” “我记得那个,感觉像是在旁观,那种感觉很奇怪,我真的不想有下一次。” 沈渐感觉自己很虚弱,不只是身体上的,内心里总有点什么事想不起来那种空虚。 “你以为我想啊!对我不一样是在冒险。” 观象的声音也显得虚弱,像是随时随地都会停止呼吸。 他停顿了片刻,说道:“我会休息一阵子,这段时间你都不要再打扰,如果再遇上危险,你应该见过施展的血咒,怎么用你也应该掌握了,到时就算杀不了人,也能借血咒遁逃,别人问起,你就说是武灵碑参悟所得,反正他们也没证据。” 沈渐还想问什么,观象的声音消失在光线后面。 他不用再问,能感觉到观象已经陷入沉睡,上一次见过那个神秘人,他也这么做过,只不过那一次好像情况这次好得多。 光线渐渐散开,满天星辰又重新回到视线。 他突然发现,原本空中的九颗主星似乎多出了一颗,稍显黯淡,周边的辅星更是稀薄无华。 这老家伙,竟然趁着这场战斗吸收无数精血残魄,将第十座天池打造出了雏形。 他强忍着芥子心神的疼痛,回归神识大海。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雪白洒金帘帐,看起来就不是寻常人家使用得起的物件。 身上的被子又轻又薄,床单也柔软得像女孩的肌肤,上面还有一股非常好闻的淡淡熏香味道。 他记得王献身上就有这种香,所以经常被丁冲嘲笑他像个女人。 说良心话,王献如果换成女装,再稍微那么打扮一下,跑去东西两院指不定都有人点名要他陪坐。 他和他妹楚楚真有几分相似! 结果他眼睛里面就真的出现了楚楚那张脸。 鼻尖都差点碰在了一起。 然后他听见楚楚在问:“你是不是傻了,怎么睁着眼不说话哩!” 楚楚就压在他身上,隔着被子他都能感觉到她胸前的软弹,于是冲口而出:“你再不走开,小和尚就要去你家化缘了。” 说完就开始后悔,毕竟楚楚不是金雪,跟她说这种话,实在有点不应该。 哪知道楚楚根本没听懂,还故意在他身上滚来滚去,全身骨头像快要散架,肌肉撕裂的疼痛更让他张嘴呻吟起来。 楚楚这才离开了他身体,手肘支在床上,一手托腮,睁着秋水大眼看着他:“是不是很痛,用不用我帮你找个郎中。” 她的睫毛很长,脸粉嘟嘟的,看上去天真无邪。 “不用。” 沈渐挣扎着支起上半身,疼痛让他不敢坐直,只能半躺斜靠在靠背上。 他这才看清屋子里的光景。 从无数精致的摆设就看得出,这里可能是王献的皇子府。 “我怎么在这儿?你又怎么来?” 楚楚嘟着嘴,“人家听说你受了很重的伤,好不容易才找了个借口跑出来,你倒好,睡得跟死猪一样。” 沈渐揉了揉脸,说道:“我这不醒了吗?” 楚楚道:“我都来第三趟了,这次你再不醒,我都想回去求阿娘派御医来了。” “三趟!” 楚楚公主尚未正式册封,出趟宫真心不容易,每天来一趟根本不现实。沈渐挠着后脑勺问:“我昏迷了多久?” 楚楚扁着嘴,大眼睛里面好像有水滚来滚去,说道:“半个月。” 这一觉竟然睡了半个月! 沈渐不太敢相信。 然后他看见王献坐在一张软藤编织的椅子上被人抬了进来,先是笑眯眯地看着他,目光中充满欣慰,很快他的视线转向楚楚,脸一板,低声叱道:“楚楚,赶紧下来,别让外人看见笑话。” 抬他进来的两名小黄门宦官早就知趣地背过身。 楚楚不情不愿起身,还是坐在了床边。 沈渐道:“丁冲呢?” 王献摆了摆手,让两名宦官退出房间,说道:“三天前,他就被阙院长接走,放心,他的伤势主要在筋骨上,比你的情况好得多。” 他将手撑在床沿上,将自己挪到了床边坐下,接着道:“曹十三、王张、御谢拓也各自都被家人接走,他们的伤势也无大碍,听说曹十三已经离开了大梁,是不是回了曹氏祖居流花谷不得而知,据说王、谢两家也准备派人把他们接走,毕竟出了这种事情,朝廷也不好交代,只能任由他们家族接人。” 最后一句让沈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