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执双刀之人,如同仙人在上,脸上却戴了张笑娃娃面具,两把利刃上黑雾弥漫,宛若幽魂缠绕。 刘漕吏惊骇出声:“道境仙人,道境仙人拦我们一条空船作甚。” 他侧脸看向沈渐,马上将惊呼声生生咽回了肚子里面。 此时的沈渐,横刀在后,反手握住刀柄,身体也低了下去,神情肃然。哪怕刘漕吏反应再慢,也能看得出来,来者不善,而且就冲他身边这位王朝年轻赴任官员而来。 云水国属仙朝大陆中不与外族接壤的国中小国,当年萧氏无道,民怨沸腾,他们也未曾起兵反抗过前朝,直到柳氏夺位成功,这个国中小国识时务,马上向柳氏投递了附庸国书,完全没有讨价还价,也是柳氏登基后,第一个附庸国。因此所属军队基本就是摆设,除了偶尔缉盗捕匪,从未经历过什么战争,底下官员同样如此,没几个真正见识过仙家战斗的残酷,五龙宫又一家独大,理会,闹大了,自有五龙宫出面,谁见识过道境劫道这种大场面。 不等沈渐说什么,刘漕吏已经两眼翻白,给来人惊吓得昏死地去,身子软软倒在甲板上,面白如纸。 护漕军士也紧张得能听见他们咬碎后槽牙的声音。 沈渐只轻轻说了句:“照看好我的坐骑。” 一步跨出,足弓在船头栏杆上重重一踩,船头轰然吃水极深,船尾翘起,再重重落下,河水激荡起数丈巨浪。 他犹如一支离弦之箭激射而去。 去的方向并非楼船所在,而是岸边荒无人烟的高山。 楼船上不止双手持刀的黑衣人,每扇黑洞洞的窗户后面都有修行者张弩搭箭,随时准备将扑过来的沈渐射成马蜂窝,不承想,沈渐根本不正面迎战,一上来就脚底抹油,跑得比兔子还快。 执刀者低声骂了句:“真他奶奶的奸猾。”足尖一点桅杆,整个人如同一只黑色大鸟,冲天飞起,向沈渐逃跑方向追了过去。 沈渐冲入山上茂密灌木林,旋即停下脚步,藏身一块冒出地面的大石头后方,左手捏了个古怪的隐身咒,一身气机迅速收敛。 还在船上,他已经感知到附近埋伏的杀手不止一两个,对方几乎封死了他能离开的所有方向,每个方向都有一名境界不低于洞宫的高人,不管他朝哪个方向突围,都会撞进别人事先布置好的大网。 所以他离开漕船只是做个逃跑的样子。 双刀黑衣人衣袂夹风掠灌木丛,就在准备招呼同伴的一瞬间,脚下忽生刀光。 沈渐突然从灌木丛中跳了出来,一刀就从下往上撩去,出手又快又狠。 黑衣人虚踩御风,整个身子拔高三丈,一弯腰,双刀交剪劈向脚下,大喝道:“你找死。” 好像沈渐不对他出手,他就不会要别人命似的。 可惜,他们这拨人全都低估了沈渐的能力。 说来也怪,无论沈渐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外人对他的评价都不太高,仙道院击败萧塬,很多人认为他只是有骆道人赠与的某种高阶法宝帮助;九院问道一刀砍伤王陈,又有人觉得他是仙道院故意压低他的真实境界,好在问道中一鸣惊人,力压天道院一头;皇家别院遇袭,无论是王献,还是曹十三等人都相当默契地隐瞒了当时情况,即使后来沈渐认领了斩杀多人的功劳,别人还是把真正的能力归咎于王郎对他指点过血杀秘咒或留给了他某种绝杀法宝…… 就算宗正寺某些皇族指使妖族来使去广寒清池挑衅,目的也只是看看他是否有可能去过宴宁侯别业,压根就没想过以沈渐的能力可以同时解决两名炼神境高人。 这也许就和沈渐平日里某些太接地气的做派大有关系。 黑衣人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沈渐的出手却早就预判了他的预判。 他的刀从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角度递了过去,正好是黑衣人仓促应对根本无法顾及的地方。 锋利的刀从他的臀瓣间撩了上去,黑衣人的身子依旧在往上升,拔高一丈,背后爆开一团血雾。 河道两岸同时有数条身影飞起,没等他们合围,已经看见后背被开膛的黑衣人直坠大地。 而沈渐却没了踪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也没人能用仙识感知到他的气机,好像天地间突然有位高境开启了结界,将他拖入了虚空。 这些人一击不中,查找无果的情况下,果断放弃搜索,迅速收起那名黑衣人遗骸,河道上的大船也在数名黑衣人的共同结阵下,消失在河道之上。 只剩下那条漕运船孤零零顺流漂下,上面所有官兵根本没搞明白发生了何事? 很快有人用冷水把刘漕吏泼醒,他醒来后问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我们都死了吗? 等身边护漕军士讲述了整个过程,他才真正回过神,一跃而起,大声道:“扯满帆,赶紧去官驿码头,给群泽城发信,就说上国赴任被人追杀,现已失踪,请国君派遣五龙宫仙人沿途搜索。” 那名军士不解:“我看那位上官大人不像需要我们帮助的样子,何必如此紧张。” 刘漕吏大骂道:“你懂个屁,没看到来追杀的人都是道境仙人,那个姓沈的年纪才多大,能惹这么多强者,背后肯定有你我不知道的原因,国君此时若不拿出点姿态,再及时向上国禀报,指不定下一次,上国就有大军入境,我云水国危在旦夕矣。” 漕船扯满帆,重新启航。 行出数里,却见沈渐悠然自船舱走出,活似没事人一般,看得刚刚还焦躁不安的刘漕吏口呆目瞪,搞不清发生了什么状况。 沈渐来到他身边,递过来一壶酒。 王献借他的储物法宝中塞满了酒,另外还有几百两银子,上千块灵髓,都是兄弟一番心意,沈渐自然不会矫情不用。 刘漕吏战战兢兢接过,双手捧在胸口,不敢打开。 沈渐笑着自己开了一壶,小口浅啜,道:“别怕,到了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