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客居然叹了口气,喃喃道:“品味,幽居数十载,我都忘了品味是个啥!” 南梅野亭道:“我记得上次跟司马兄喝酒,已经过去了甲子之久。” 青衫客呵呵,“那天你要不是有道源师君帮忙,现在尸骨都化成了腐泥。” 南梅野亭抬起右手,轻轻抚摸着左胸,道:“你送给我那一剑,我一直想还,可始终找不到机会。” 青衫客又喝干第二杯,道:“今天我不是来杀你,这里又没有天术石。” 他看着南梅野亭的眼睛,道:“如果你非要找死,那就另当别论。” “司马青衫想杀的人,我相信没几个能躲得开。” 南梅野亭相当镇定,又给他满上,执壶的手稳如磐石。 “可我很奇怪,你来了我这里,宫里去的又是谁?” 如果沈渐在场,听到这个名字,一定会惊讶得大叫出声。 这个名字仙朝大陆知道的人不多,因为仙朝大陆已经二十几年没多少人见过天问楼榜单,巅峰榜排名第三的名字正是: 司马青衫。 他悠闲地又喝干一杯,淡淡道:“排行第三的来了你这儿,宫里当然得排行第一的去跑腿。” 南梅野亭神情悚然,失声道:“他怎么可能?” 司马青衫食指关节叩了叩桌子。 南梅野亭无奈只能执起酒壶给他斟酒。 司马青衫端起酒杯道:“从来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他是有家有女的人,想回归正常生活,有人给了他这个机会。” 南梅野亭眉梢轻挑,“他不可能……” 司马青衫道:“拥有一切的人,失去后才会变得可怕,因为没有什么再怕失去的东西,做什么事都会孤注一掷,他就是那种人。” 他一仰脖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南梅野亭紧紧盯住他的脖子,放在桌上的手,食指微动,却始终没有抬起。 “当然他不会加入我们,那样会触及大天师的底线,对他而言,只是接了一单买卖。” 司马青衫泰然自若,好像根本无惧面前这位超然境强者会忽施袭击。 …… 皇城内。 林深魁梧的身体挤在一张圈椅里面,这张椅子不小,平常人坐上面身体两边会空出来不少,而他坐上去,简直像硬挤下去的,让人很怀疑,这张黄花梨椅子会不会被他坚硬如铁的肌肉挤爆。 他正打着瞌睡,一百五十岁的他最近两年瞌睡好像多了不少,其实以他的境界,这个年纪还只是精力旺盛的青壮年。只不过这几天衣不解带,一直在宫中值守,让他有点疲惫。 身前站着的两名副尉不敢出声,生怕弄出哪怕一点微小的响动,影响大将军。 这时他们听到天井里面传来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像有人穿了双硬木屐走在坚硬的石板地上。 一名副尉皱了皱眉,给同伴使了个眼色,然后小心翼翼拉开房门,开门的时候,手抓住门把往上提,生怕门轴转动的摩擦,会发出令人不快的声响。 走进来这个居然没披甲胄,衣着更不像宫里面的人。 他穿了件松松垮垮的青布衫,洗得都快掉光了色,腰间捆了条粗布带,随随便便地插着根短棍,脚下穿着真的是一双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木屐。 副尉马上做出反应,伸手去拔腰间的刀。 手已经握住刀柄,却没能把刀拔出刀鞘,因为他手背钩住了一只鱼钩,很普通,很小,就是用来钓鲫鱼那种长有倒刺小铁钩。鱼钩连着一根细细的丝线,另一端就连在那根变长的短棍上面。 短棍是一根碧绿的鱼竿。 然而这只鱼钩只钩住了他手背上一条指骨,却让他整条手臂都失去了力气。 林深睁眼,精芒暴涨。 握拳,长枪在手。 他不认识那个人,却能感觉到从他身体上散发出来的可怕气场。 那个人轻轻扬了鱼竿,副尉就飞了起来,重重摔倒在天井里面,像一条被拖上岸的大鱼,身子还在弹动,却无法起身。 林深不认识人,但听说过这根鱼竿。 一蓑烟雨任平生的东海钓鱼翁。 他很有名,因为他的名字刻在一块石碑上,而那块碑是所有修行者梦寐以求都想刻上名字的碑。 巅峰榜。 刻在巅峰榜上的名字不分境界,只分杀过的超然境界强者数量。 而那块碑上的名字只有十个。 东海钓鱼翁名列第八。 “你能突破皇宫禁制?” 林深掌心在冒汗,语调还是很平稳。 东海钓鱼翁翻了个白眼,淡淡道:“还真不是,只不过有人把我放进了这里,所以我没有你想象那么强,你也尽可以尝试来杀死我。” 林深道:“外面有上千禁卫,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也会拼了命将你留下。” 东海钓鱼翁道:“上千禁卫?笑话,金鳞衣、雁翎都那些人真会为你拼命,就算你的内卫,也最多只有一半人能为你舍死,百把个内卫,杀起来确实麻烦,不过也没那么困难。” 他看着林深的眼睛,一字字道:“而且只要你不乱动,我也没必要杀你。” 林深想动,枪杆握紧又放松。 他不敢,面对如此可怕的对手,他感觉只要一动,一定会死,绝对会死。 …… 北齐使驿。 御守谢灵面前站着一个手里握着一轴画卷的年轻人。 只是模样看起来年轻,如果论真实岁数,这人的年纪或许比御守谢灵年长一倍不止。 他之所以认识这人,是因为他家族兄长,前任御守便死在此人手上。 这人来自影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