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013&a;丁冲被抓住不止两条腿,整个身体同样被那双手上蔓延出的无数黑色丝线束缚,真气无法快速运转,四肢僵直麻木。 舒离眼中充满杀气。 他知道这两个年轻人的关系,只有控制住其中一个,才能以此要挟另外一人。 就在这时,眼前仿佛闪过一道光。 刀光。 他突然发现,与他仙识合一的阴影骤然失去了联络,好像被刚刚那一道出现了又像没有出现的刀光斩断。 然后他看见丁冲动了起来,长满尖刺的拳头迎上了他的右手。 他听见了一连串骨头碎裂脆响。 自己的骨头。 从指骨到尺骨再到臂骨,手臂顿时无力垂了下去,下一刻,眼前一黑,鼻梁如被铁锤重重击中,脑子嗡的一声,昏死过去。 …… 许修静还在下棋,棋盘对面已经有了对手。 依然是这间禅房的主人温陵大师。 “贫道与你认识这么多年,到今天为止,才发现我从来没真正了解过你。” “了解一个人太累,你一个修清心道的出家人,何必想得太多。” “既然尘埃落定,还不把阵枢还我,你这禅房又酸又臭,你还想留我到几时?” “扬起的尘埃落地总要花些时间,真人何必急这一时,多输几盘棋又不会死人。” 室内气机涟漪大作,以至于整间禅房都在摇晃,棋盘边已多了一人,魁梧高大,正是周匹夫。 身上还散发着阵阵血腥,襟前血花点点,看不出是他的血,还是别人的。 他随随便便往地上一坐,拉过来一张蒲团塞在屁股 许修静抬头看着他,“你现在不应该守在天后身边?” 周匹夫一口气喝完半壶,这才把酒壶从嘴巴移开,以袖抹了抹嘴角,骂咧咧道:“他娘的,巅峰榜那些狗娘养的真不好对付,就一个排第六的,老子居然都拿不下他,日后在战场上遇上了那个幽牙阳景,架还怎么打。” 许修静微笑道:“大阵护佑厌胜还杀不了?” 周匹夫摇了摇头,道:“要是对付他,也得借天时地利,将来战场上遇上幽牙阳景那还打个屁啊!不如早早认输好了。” “敢情周大将军是把徐轻裘当成了磨刀石。” 温陵调侃着。 周匹夫道:“我过来就是跟你说一声,东西该还了,别让许真人为难。” 说完这句,不等许修静说点什么,起身便一步跨出禁制,消失得无影无踪。 …… 皇宫,广明殿已经披上白素,丹墀下已经聚集了大大小小换上素白的上千官员。 他们很自然分成几拨。 东柳皇族这边很显然比较安静,每个人都带着忧色。 天周龙骧偏偏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对着在场皇族身份最高的晋王拱手躬身,“殿下昨晚没走啊!” 这家伙此时过来打招呼,自然没安好心,这句话更有种捅人肺管子的意思在里面。也很正常,以平常这位京都头号纨绔的尿性,他没欢天喜地大笑出声,已经很给诸位皇族面子了,可能也是顾忌到驾崩那位,毕竟是他最大靠山家人,他这做侄子的也不好太过放肆。 晋王黑着脸,不想搭理。 天周龙骧接着道:“我可听说昨晚城里面刚乱,幽王就带着他的飞燕骑连夜出了城,你们上阵亲兄弟,也没打个招呼。” 晋王怒火中烧,瞪圆双目,厉声道:“姓周的,别欺人太甚。” 天周龙骧身子往后一缩,旋即展颜,“现在不抓紧机会欺负你,更待何时,可惜东柳山那家伙被沈渐揍得太狠,这会躲在晋城,要不然我欺负一下他,更有满足感。” 两边正在斗嘴,一身素孝的大太监甩起了响鞭,拖着特有的尾音宣布天后和太子的到来。 前庭上千名官员顿时安静下来,纷纷下跪,伏地叩头不已,很多人心里明白,一会儿丹墀上所发生的事情,将决定着他们一生命运。 太子脸色极其难看,一身气象之充沛,却又令多数东柳皇族充满期待。 晋王神色没那么乐观,暗自叹着长气。 大太监在高高的丹墀上,用他那尖细而悠长的哀调宣布仙帝驾崩的消息,很显然他嘴巴里面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中书省那批极有学问的笔杆子反复润色的结果。 柳氏立国后,虽然沿用前朝萧氏朝廷架构,但精简了很多实权职务,比如像主管审核的门下省基本上名存实亡,中书省也没剩几个笔杆子,干脆连中书令也没设立,三省中唯一正常的也就尚书省,从前也不设尚书令,太子理政后,才恢复尚书令一职,由太子一肩承担。 无比冗长的讲述几乎涵盖了二代仙帝一生,当然都是歌功颂德,事实上这位二世祖十二年当政生涯功绩乏善可陈,即使有,也是此时丹墀之上那位素缟未亡人主政下的结果。 好容易等大太监说完这些,再次甩出响鞭,便即宣布,太常寺卿登场。 柳氏立国后,将九寺位列于六部之上,又无三省主官,太常寺卿自然成了在场公卿中职级最高,最适合宣读先帝遗诏之人。 东柳皇族开始露出欣喜之色。 自昨晚叛乱失败,他们一直担心天后快刀斩乱麻,根本不会让太常寺卿手中遗诏现世,他们这群参与叛乱皇族也将遭受灭顶之灾。 如今看天后的意思,似乎并未阻止太常寺卿宣读遗诏! 他们又开始怀疑,天后是否提前更改了遗诏,此时才这么有恃无恐。 当太常寺卿念到,天命十二年九月戌,柳太子成,即皇帝位。这些字眼,东柳皇族诸人松了一口大气。既然天后没有阻止遗诏宣读,很显然,母子二人已经达成某种妥协,也同时意味着东柳皇族安全暂时得到了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