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郎说不出来话了。 陆璇玑沉着脸,道:“别误会,扶你只是因为你救了我们,在确认摆脱魔天之前,你是我们最大的靠山。” 王郎笑道:“这座靠山,现在已经倒了。” 陆璇玑放开他,把头别向一边。 王郎很后悔自己说出口的话,酒壶还在手上,他只能喝酒。 沈渐坐了下来,坐在王郎身边,他也没有多嘴,也拿出一壶酒在喝。 沉默。 雨点打在小船蓬布上淅沥沥发出声响,雨已经小了。 王郎打破沉寂,开口道:“到了大陆沿岸,你们最好离我越远越好。” 沈渐道:“为何?” 王郎喝着酒,目光一直在陆璇玑身上打转,轻声道:“跟我一起,你们会遇上很多麻烦。” 沈渐也看着陆璇玑,道:“我的麻烦向来不少,多一件少一件没什么大不了。” 王郎眼睛瞪了起来,道:“别以为外面传你跟我学过几天,就真把老子当师父,我说的话你哪句听不懂,带着你们两个拖油瓶,老子发挥不出完整杀力好不好。” 沈渐没有还嘴。 陆璇玑淡淡地道:“等你解释完当年抛弃我们的原因,我自然会走……” 她扭头瞪了眼沈渐,“至于这个人,我跟他没关系。” 沈渐怔了怔,正想反唇相讥,想到她爹就躺在旁边,虎倒余威在,他可不敢当着这性情不定的强者去招惹他家姑娘。 王郎也斜目瞥向他,眼神中充满奚落之意,过了好一会儿,悠悠道:“话说回来,血杀秘咒可不是骆老头能教的玩意儿。” 沈渐眨了眨眼,道:“你确定武灵碑中没有?” 王郎语塞。 他参悟过武灵碑,当年离开仙朝大陆前,柳氏开国先帝邀请他参悟过,知道武灵碑中所蕴藏的道韵博大精深,以至于数千年来,无人真正敢说领悟到其中万一,当今仙朝大陆武道流传,或多或少都能和武灵碑攀上一点关系。 陆璇玑也在听,她也很好奇沈渐和生父之间的关系,更好奇他突飞猛进的一身修为从何而来。 沈渐道:“如果上了岸你的伤势尚未痊愈,我会帮你。” 他又瞟了瞟了陆璇玑,接着道:“至于陆姑娘,我想以她的身份,只要在仙朝大陆,没人敢真正惹天师道,不用太过操心。” 王郎撇着嘴,道:“凡是不要看表面,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你看见的那么简单,很多道貌岸然,高高在上的仙人,其实肚子里面全他娘的是男盗女娼。” 陆璇玑道:“我已经说过,解释清楚当年一切,我自然就离开,用不着你假模假式关心。” 王郎又闭上了嘴。 在自家女儿面前,他这个极不称职的爹,确实没有太多可反驳的余地。 沈渐不想介入别人的家事,要不是王郎还有另一个女儿,他甚至不想跟他扯上太多关系。 眼前这个女人虽然容貌身材与幽牙澜月有七八成相似,性格简直一个天,一个地,他还真没把她放在眼里过。 过了很久,王郎才缓缓道:“当年之事,原因很复杂,不应该是你当小辈应该关心之事,希望你能理解。” 陆璇玑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转过身死死瞪着他,大声道:“别忘了,当年你抛弃的不止是母亲,还有我……难道在你眼里面,认为跟你亲生女儿解释,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难道在心里面,这二十几年,就没有一丁点愧疚……” 她骂了很久,胸中压抑了二十几年的郁结喷薄而出,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二十几年被人抛弃,受人白眼的压抑都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王郎脸色很难看,只顾埋头喝酒。 酒壶空了。 酒水再多,又如何能淹没他心里那些不为人知的伤痛。 如果此时面前无垠的海水能浇灭心底的惆怅,他一定毫不犹豫跳进去。 可惜不能。 他也清楚,毕竟陆璇玑身上流着他的血,也保留着他执拗的性格。 他想寻求沈渐帮助,不过这家伙看起来根本没有帮他解围的意思。 “小子,没眼力见是吧!没见着老子酒喝完了?” 他只能把气往沈渐身上撒,能撒一点是一点。 沈渐又掏出一壶酒递过去,王郎捏开封泥,二话不说就往嘴里灌,刚喝一口就喷了出来,喷了沈渐一身,怒喝道:“这是什么鬼,金液琼浆呢!别跟我说没有了,你小子糊弄人是不是。” 沈渐掸了掸衣服上的酒水,正色道:“我欠你一次帮助,又不是欠你酒,凭什么,你说啥是啥,就这个酒,爱喝不喝,不喝拉倒。” 王郎想喝的酒并不是酒,只是想分散陆璇玑激动的情绪。 沈渐当然明白,所以他很配合。 王郎道:“你想帮我?” 沈渐道:“嗯。” 王郎道:“先前那几剑,你都看出些什么?” 沈渐道:“前辈的剑意很强大,也很取巧。” 评点一位剑道魁首取巧,怎么听都不算好话。王郎却没生意,眼睛里反而露出赞许,颔首道:“说下去。” 沈渐道:“前辈的剑意总的来说,无非就是刚刚我说的那句,借势而为,借的是对手强大的气机之势,行的是前辈所要达成的目的。” 王郎道:“虽然不完全,但也算说到了点子上,看起来,你能有目前成就,真不算误打误撞,福运齐天而已,脑子够聪明,能看见别人不会注意的细节。” 沈渐道:“谢前辈指教。” 陆璇玑已住口,身子又转了过去,这次离得更远,尽量靠近帐篷边沿。 王郎道:“既然你想帮忙,就得明白,等到了岸上,敢来找麻烦的可都不是普通人,以你现在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