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风驰电掣御风而来,与芮文道来时方向不同。 两人收住各自刀剑,留下防御不散,看那人时,清癯老者,瘦高个,一袭灰衫。 “邬供奉?你来做甚?”芮文道作惊讶状。 沈渐比他镇定多了,更加笃定王张所言非虚。 天下没有那么多巧合,多数所谓巧合无非是精心安排后,得到的结果而已。 这个邬供奉他见过两次,一次在京都,萧塬夜袭,邬供奉便是领头;一次在云水国,他俩还做过一场交易,也是从他嘴里知道了郭社这个人。 邬长禄自萧塬失踪后便回到了青田,这次萧家派他出来,就是因为他与沈渐有过两面之缘。“文道兄,能不能给在下一个薄面,两相罢手,一切事后,萧家来担?” 他气喘吁吁,显然御风疾行,对他来说消耗剧烈。 王张目光闪动,嘿嘿笑道:“邬供奉来得可巧。” 邬长禄这才喘匀了气,道:“家主派在下出来,就是堵沈渐沈师。” 王张道:“啊!” 他也没料想到对方竟如此坦诚。 芮文道神情比他夸张,瞠目结舌这个词用在他现在的表情上再合适不过。 他嘴里惊呼道:“沈渐!是那个在千重梯上大放光彩的沈渐,是曾经与王郎、陆大小姐同行的沈渐……” 邬长禄点点头,“不是他还能有谁?若非在下及时赶来,芮宗主怕是要得罪了陆家大小姐。” 沈渐讷讷道:“我跟陆大小姐没那么有交情。” 没交情,谁信?千钟照,还是不计其数爱听故事的修行者!反正以千钟照在范阳表现,肯定不信。 邬长禄道:“在下此行,是受渃长老安排。” “萧渃!” “没错,渃长老回青田后,一直在闭关,原因嘛!沈师比我更清楚。不过渃长老对沈师赞赏有加,这次听说您在范阳大放光彩,一直就想请您前往青田做客,碍于范阳那边,不好去别人家地盘抢客人,只能让我老邬守在范阳,打听沈师几时离开,结果老邬没用,还是让沈师走到了此处,还差点跟……” 他瞟了眼芮文道,笑眯眯地递过来一封信。“此乃渃长老亲笔信,也是邀请沈师的请柬,万望沈师看在与小老儿有过两面之缘的情分上,不要推辞。” 他又指了指躺在甲板上那几位,“这几位给沈师、王兄弟、独孤兄弟造成的损失,无论多少萧家来赔。” 王张这下真说不出好歹了,只能看向沈渐征求他的意见。 沈渐很快读完那封信,他又不认识萧渃的字,分辨不出真伪,何况真是他写的又如何?他与萧家恩怨又不止砍断了萧渃手臂,还重伤萧塬,且此人至今下落不明。当下萧家之主,又是京都叛乱那夜最大的受害之一,他能放下恩怨? 莫说沈渐不信,王张、独孤都不相信。 现在贸然去萧家,那不是亲自送人头上门。 沈渐微笑道:“萧前辈的好意,沈渐感恩不尽,但沈某此行,有要事在身,等办完事,回程时再去青田做客也不迟。” 邬长禄面生难色,不住摇头道:“还是邬某人办事不力,让沈师笑话了,听说沈师此行是去南淤国驭龙张府上,但在下听说公主大婚已推迟到明年秋收后,沈师也不差这几天,何况萧家与张家生意多有来往,此去南淤也有现成船马,可比诸位自行赶路方便得多,几天脚程,很容易找回来。” 他越是相劝,沈渐越疑其中有诈,婉言再推。 芮文道解开几名弟子被封经络,斥其站去一边,拱手道:“犬子无理冲撞,芮某人心下不安,且不论诸位是否前往青田,湖山宗就在附近,让小老做个东,顺便向沈师赔罪如何?” 他又看向王张,说道:“这位兄弟姓王,敢情是琅琊王家的人?” 王张点点头。 邬长禄打着哈哈,道:“王张兄弟可是琅琊王家嫡门嫡系,当年在京都也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不有句说词,易燃易爆小王张吗?芮宗主你这个歉,还真得有所诚意。” 既然大家已挑明了身份,湖山宗又近在咫尺,再拒绝别人,似乎也不是那么妥当,毕竟王家也是生意人,山上江湖讲究人情世故,总是摆出高高在上也不是一回事。 三人眼神交互,很快作出决定,去趟湖山宗,有琅琊王家这张护身符在,想来湖山宗也不敢与萧家勾结做出过分的举动。 众人也不再乘大船,芮文道祭出一条纸符折出的小船,抛入水中,立马化作一条三十尺柳叶船,众人乘坐于上,几名湖山门人乖乖去了船尾。 船行甚快,破风斩浪,远超刚刚那条渡船。 芮文道又拿出一套品相做工俱佳的茶具,亲手烹水泡茶招待诸人。 湖山宗擅长水法,对水性好恶研究极深,用在泡煮茶水上,自然如虎添翼,一壶茶泡好,果真不同凡响,茶香四溢,就连独孤这种从来对喝茶不感冒的家伙,也拿起茶碗,小口品鉴起来。 “早就听说芮宗主茶水之道冠绝大陆,今日一品,果真名副其实。” 邬长禄没话找话,也是不想大家气氛过于尴尬。 芮文道笑眯眯地道:“沈师以为如何?” 沈渐的确喝茶,对茶了解也僅限于尝出好与不好的区别,说不出太多道道,只能嗯嗯称赞。 芮文道哈哈大笑,说道:“茶只小道,消遣之余罢了,沈师年纪轻轻,便能得王郎、千钟家、萧家如此重视,那才是未来前途一片光明,将来定要多来我湖山宗做客,湖山宗别的没有,酒茶管饱。” 湖山宗的酒茶确实在山上相当有名,尤其在京都,很多达官贵人都会买来收藏,虽比不得神道宗金液琼浆,忘忧茶,道源宫的千日醉金贵,但前者花大价钱就能买到,后者外面干脆没有,因此在京都王侯将相心目中湖山宗酒茶才是当之无愧最佳。 王张毫不客气道:“那等会儿去了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