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渝的伤势确实比千钟一棠重,不过朝廷包围萧家,他并未展示自身能力震慑仙将,来为萧家讨得更合理的价码,因此伤势目前差不多跟千钟一棠持平。 他坐在一张宽大铺满锦垫的椅子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看上去像刚从千年冰窖里面出来,脸色发青,眉毛上还挂着冰霜。 “这么急见我,难道家中发生变故?” 他的嗓音也在颤抖。 萧渃道:“萧东楼擅自抓沈渐和王家人这件事家主可清楚始末?” 萧长渝轻轻摇头,说道:“我跟你一样,闭关期间,无暇过问家族之事。” 萧渃道:“若萧东楼为一己之私,动用家族力量以报私仇,又该如何处置?” 萧长渝道:“家老会若无决议,萧东楼此举若危害家族利益,就不适合暂代家主之职。” 萧渃道:“就请家主下令召开家老会,重新商讨此事。” 萧长渝没有回应他的请求,看向王张,眼睛眯了起来,目中寒意逼人,让他不自禁打了个寒战。“你是王家那个小子?” 王张点了点头,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就在这时,他看见萧长渝笑了笑,笑容极其诡异,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脑袋嗡的一声,胸口如遭铁锤重击,整个人倒飞出去,背脊重重撞在身后石墙上,都不知骨头折了几根,全身瘫软,顺着墙壁滑坐在地。 “长渝——” 萧渃显然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准备不足,这才想起反手拔剑。 身后忽然多了个人,两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腕,铁箍一般,不僅阻止了拔剑,也阻断了他使用术诀的可能。 “萧东楼。” 不用回头看,也能知道身后出现这人是谁? 整个萧家,除了萧长渝和萧东楼,没人能够神出鬼没出现在自己身后。 萧东楼嘿嘿笑道:“别怪老夫,怪只怪你萧渃自己,明明是我萧氏子孙,偏去学外面的江湖义气,世道残酷,靠义气能让萧家凌驾于七阀之上,能让萧家在仙朝大陆延续万年不衰,终究书生意气,只顾自己心之所安罢了。” 说着话,萧渃全身骨骼咯咯作响,两股强劲的力道在体内冲撞激荡,以至于衫袍都鼓荡起来,衣角猎猎作响。 “别挣扎,你清楚结果是什么?” 萧东楼阴恻恻说道,嗓音令人作呕。 萧渃瞪着椅子上无动于衷的萧长渝,怒喝道:“原来你一直知道,一切都是你和萧东楼的想法,沈渐虽然与萧塬有仇,何至于为此与王家结下生死大怨?” 萧长渝有气无力道:“一切与萧塬无关。” 萧渃深吸一口气,全身微微颤抖,拼尽全力对抗着萧东楼源源不断涌入体内的罡气。“究竟为什么?” 萧长渝叹着气道:“此子极可能身负天道之匙,可解天门神意道韵。” “什么?” 萧渃的脸扭曲变形,眼珠凸了出来,眼白布满血丝,很快有血雾将眼睛染成红色。 萧长渝道:“你若答应自囚十年,我就让东楼叔放你一马。” 萧渃突然笑了,大喝道:“休想。”双臂肌肉暴涨,高高隆起,张开双臂再一缩肩,竟将萧东楼震退几步,双手离开了他的手腕。 剑光一闪。 萧东楼猝不及防,从头到脚被剑光劈过,砰然炸响,炸开一团灵光。身影再次出现在墙角,双手结出一个缠字印,一条青龙自萧渃脚下生出,迅速缠住足踝,盘旋而上。 “破。” 萧渃舌绽春雷,长剑一振,浑身有一条碗口粗的磅礴剑气,青亮夺目,迅猛游动,将青龙斩成数段,化成灵光一闪而逝。 “为了一个外人,你又何苦?” 萧长渝叹息着,手从毛毯 两道剑意青龙半空相遇。 轰!!! 萧渃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倒,佩剑断成两截,低头呕血不止。 萧东楼目光闪动,嘿嘿笑道:“长渝,趁他气血未崩,送去 萧长渝掀开毛毯站起身,面无表情道:“你把这姓王选带去关押,萧渃的事我来处理。” 萧东楼口上称喏,人却不动。 “怎么东楼叔还有事?” 萧东楼抬起头看着他,脸上充满诡异的笑意。 “绪祖说过,不让你入地宫。” 萧长渝目光闪动,嘴角微扬,“我是家主,有决断之权。” 萧东楼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沈渐于我萧家有大用,长渝贤侄可别为一己之私擅作主张。” 萧长渝眼中已生出杀气,“你想试试?” 萧东楼道:“你若耗费最后那点精力杀我,进了地宫又能做什么?且不说绪祖,就算几位守护之祖那关你也过不了。” 萧长渝打了个哈哈,仰头间,眼中杀机尽散,“那就按绪祖的意思。”重新坐回椅子,将毛毯扯回腿上。 萧东楼挥手打开室中禁制,一手提起王张,一手提起萧渃,一步跨出,如蹈虚空,整个人原地消失。 萧长渝目光中杀机暴涨,扯起毛毯重重摔在地上,咬牙道:“迟早,迟早一天要你们这些孤鬼残魂滚回该去的地方……” …… 沈渐盘膝而坐,背靠石壁,闭目吐纳,呼吸平和而稳健。 一年来,他已经无数次感受到周围有好几双眼睛正在默默窥视,而这些窥视之眼,没有真形实体,他们就像归墟壶天的青衣一样,借助此方天地异象,方才保证魂魄不散,不受天地罡风侵沏销蚀。 这些魂体,生前境界很高,若非如此即使存活于这方天地,也很难保证魂魄百年如一日不会被光阴消磨,化鬼为聻,当然需要香火祭祀来维持神魂不散。 ——香火本身并不能让鬼魂有凝聚英灵不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