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的夜总比以往来得要早,夜幕降临,琅琊城安静得像一座空城,雨点敲打青瓦的声音,格外清晰。 一条青色人影掠过几重屋脊,很快来到王家那座占据三分之一城池地盘的大宅中。 宅子更静,静得只有雨声风声。 这里没有阵法,看不见任何阵法气机流转。 宅子里面也没有灯光,就连仙家常用的照明明珠的光也没有。 青衫人进了院子后,便不再走屋脊,而是在复杂如迷宫的廊道间穿行,他似乎对这里很熟悉。 当他来到宅子深处一座栽满花草的池塘边,四周便出现了动静。 不动则已,一动便是满天符纹,将雨点也挡在了外面。 一名看起来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背着手走了出来,锐利的目光盯着来人的脸。 “你是谁?” “你猜。” 青衫人的回答相当轻佻,这种场合下,轻佻相当于挑衅,无异于在向把守此地的强者问剑。 中年人大笑,语气却冰冷如霜:“不用猜,反正也用不着立碑。” 那人笑道:“你们天问楼不是一向喜欢到处立碑。” “既然知道天问楼还敢来,看来是王家人啰!” 中年人向前踏出一步,池塘的四面八方都出现了人影,一共七个,将不速之客围在中间。 “朱雀之形。” 青衫年青人微微颔首,并不慌张,反而煞有介事打量着七人,说道:“看起来几位都身负朱雀天血了。” “算你有点见识。” 中年人抬起手臂,手掌笼罩红光。 青衫人道:“真的准备动手?不打算弄清楚我是谁?” 中年人微笑道:“会有时间。” 青衫人叹着气道:“我怕真动起手,你就没机会了。” 中年人道:“盲目自信的人我见多了,你也不例外。” 青衫人道:“真不怪我自信,问题是天问楼上一个用箭射我的人,现在人头还留在藏龙岛呢!” 中年人脸上微微变色,长羽死的那天,他也在藏龙岛,亲眼见证过那座古怪的阵法。 青衫人微笑道:“没错,他的头就是我亲手割下来的。” 中年人彻底动容,“你是沈渐?” “你又猜对了,现在还想杀我?” 沈渐迎着他走了过去,双臂微张,双手放在身侧靠后,虚握成拳,便有一把刀出现,横于后腰。 不等他走近,七人已经出手。 满天流火瞬间覆盖整个池塘,火光冲天,琅琊城中仿佛点亮了一支巨大的松明火把,映红了半边天。 把守城池的官兵们纷纷被火光惊动,领头将领凑做一处,商量着下一步行动。 “林大将军出海前专门叮嘱,不得靠近王家老宅半步,那里有朝廷请来助阵的高境仙师,用不着我们操心。” “万一这把火蔓延到了外边,我们也不管?” “管他做甚,难道你还真把这里当成了自家,老子巴不得一把火烧了,也省得离乡背井,呆在这个又冷又潮的鬼地方。” “话是这么说,万一,我是说万一哈!王家真被搞得乱七八糟,等林大将军回来,不会责骂我们见死不救?” “各有职责。” “不用通知林大将军?” “我已经发了符书。” …… 沈渐参悟完藏龙岛龙宫碎片之后,便将大部分参悟所得交给了李家临时执掌人,又向王张、御谢拓、曹十三等人讨要了各自家中天门碎片的具体存放位置,谢绝了骆道人把七散人交给他的好意,独自一人直奔琅琊。 他得抓住这个时机,参悟天门碎片仙韵,毕竟现在天问楼、朝廷、天师道还得联手应付七家残余势力,云水国那边,更是大军对峙,小规模战争不知打了多少场,始终无法跨过云水国水泽天险,腾不出手解开禁制,要是等天问楼缓过劲,真正控制了这些地方,再要接近天门碎片,机会将变得无比渺茫。 烈火之中,不见沈渐身形,唯见刀光四起,照耀天地。 一人一刀,就有神灵居中,天地失色的大气象。 天问楼的七人组合相当具有特点,与沈渐掌控七散人时,一人修为即整体有异曲同工之妙,唯一不同在于,沈渐的理解比他们更广泛,而天问楼浸淫此道上万年,使用起来更加纯熟。 等于他一人同时面对七位仙境洞神强者。 沈渐居然不落下风。 并非他参悟藏龙岛张家仙韵后境界大幅拔高,而是自跨入无量境,他对仙韵神意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和感悟,眼中所见并非七人组激荡起的凌厉杀阵和无边无际的炽热火焰,而是一股股流转的灵运气机,人身小天地与天地共鸣相互纠缠的灵气线条。 透过现象看本质。 他看见的就是一切外在显化的本质形象。 剥去唬人的外在,天地共鸣的本质顿时显得破绽百出,看似无边无尽的烈焰中,到处存在薄弱点,他就在这些薄弱点中游走自如,甚至不用消耗,便能找出一条顺遂的光明大道。 他的自如让周围这些天问楼修士震惊得无以复加,开始显得慌乱。 心境变化很快在法宝控制和效果上显现出来,破绽越来越多。 中年人是四灵朱雀组首脑,他的修为在其中最高,敏锐地察觉出其余六人松动的心弦,以耳密心语:“敛神静心,他一个人,精力再充足也只是一人而已,就这么僵持下去,磨也能磨死他。” “真的吗?” 沈渐放肆的大笑从烈焰中传来,听起来呼吸极稳,哪有心神俱疲的迹象。 他听得见!中年人心神一凛,反手从背后摘下一只口袋,扯开袋口抖了一抖,便有数十道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