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她们都像是疯狗一样互相撕扯着,恨不能把对方都拆成肉吞进肚子里。
青鸟无疑是最有把握取胜的,这么算来,刑天居然还给她放水了。但她后退两步,在打着节拍起哄的人圈边缘,冷漠眼光瞥向场外的刑天,心里面上都透着厌烦。
明明心里全是荒谬的刻毒,偏生装出一副笑脸,带着快乐和希冀去折磨别人。
该死的东西。
她毫不避讳眼神,和当年一样,疏离而又透彻,穿越千里万里,穿越暴雨,穿越阴霾晦暗,直直刺向他的身体里。
刑天的笑意缓缓收敛去,颊边不自觉绷紧。
哪怕多年以后,地窖里潮湿阴冷的气息仍如附骨之疽,如影随形地跟在他背后,难以擦除。而这一眼里,他仿佛又看见青鸟隔着一群饥饿的孩子,站得离他很远,目光里藏了一片荒漠,她的衣襟早被血液和尘土脏污成一团泥泞,而那里本来花团锦簇,绣着春天。
他有短暂的一刻失神。青鸟眼珠轻转,瞥见他腰边也挂一把刀,刀柄上缀着一只银色的小蝎子,随着呼吸微微晃荡。
她的暴起就在刹那之间。
两步踏上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一手狠狠撑住侧边的脑袋,青鸟一个凌空旋身,几乎飞似的翻出了包围圈,当他们摸上枪时,她已经直逼刑天,出手如电,雪亮刀刃转瞬出鞘。
她用惯苗家刀,在云贵大山里劈柴砍树开路,端的是沉稳结实,而刑天佩的是缅刀,相较太过轻软,一撩过去力道未至,锋芒已过。刑天疾步撤身侧避开,劈手托住她的腕心,向上一折,青鸟本就绷着一击必杀的劲头,所有的气力都聚在刀上,砍空后无处借力,这一下就被缴了械,缅刀当啷坠地。
刑天踹她的膝盖骨,重重按下跪在地上,同时已有数条枪指了过来,他见状大喝:“谁也不许对她动手!”
青鸟没理睬,静静做过几个深呼吸,缓和自己瞬间透支的体能。她杀招失了手,不见悔恨,亦没有被放过的侥幸,只是偏着头,等一阵耳鸣过去,掀起冷淡眉眼说了句:“你身手比以前好太多了。”
话里那意思,不是因为自己不行,只是偶然轻敌。
刑天闻言,又重添笑意,“这么多年,还不许我长进吗?”他弯腰拾起佩刀归鞘,又像非常讲道理似的埋怨,“你想和我比,是嫌她们不称手?那也该提前说一句吧,偷袭算什么本事。”
“刑天,我不和你比试,不必讲规矩,我是来杀你的。”
青鸟天生纯粹,从不开玩笑,只毫不避讳地驳回去。她汉话说得一般,句子稍长一点就带上大理口音,咬字很重,和她这个人一样,格外执拗。
刑天绕着她转了半圈,才后知后觉脖子上有些麻痒,用手一摸,只见指腹带血,是刚才的刀风割破了皮肤。
凝视着血痕,他失笑地叹口气,摇摇头,“那你倒是急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