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酣饮了一杯,道:“可我的兴致却是有限的。”
林仙儿道:“你现在就要杀我?”
律香川点头:“现在。”
林仙儿道:“那你觉得我能不能从你手上活下来呢?”
“我觉得——”
他的右手猝蜷起,苍白的手背上隐约可见淡青色的经络。
林仙儿呼吸一滞。
却听这时——
“布阵!”
外面传来一阵男人的喝声,随即是一阵“踏踏”的极快却极整齐的脚步声。
数十个高壮的男人顶着大雨举着四张巨大的磁石盾,一柄锋利的寒剑被紧紧吸附在玄色的磁石上。
律香川早已从位置上起身,木椅“吱”地发出刺耳的一声响动。听着窗外平息的动静,他这才放宽了心:“又是那把剑。但看来它到底是人间的凡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是律香川一早就在小楼中布下的阵局。
如此兴师动众的磁石盾,目的就是为了防范一把剑。说出去别人都觉得天方夜谭。
可他真的差一点就被那柄奇特的剑杀了,又怎么会不更加仔细小心一些呢?剑到底是剑,怎么会猜到人的狡诈?
律香川感慨道:“你说,那到底是一柄什么剑?我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剑!”
林仙儿凝着窗外,如实道:“我很想说谎,但我知道骗不过你,所以我只能说我也不清楚。”
“真可惜。”
律香川的眼眸缓缓移到林仙儿身上,这个女人丑得很奇特,尤其是那双眼睛,一直像一潭死水那般平静。
他一字字道:“所以现在还有什么能救你?它不能救你,还有谁能救你?”
林仙儿沉默了半晌,就在律香川已忍不住要动手时,忽开口道:“你一直在问我,那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律香川指尖微凝,慷慨道:“你问。”
“你是不是有一个妻子。”
律香川奇怪林仙儿现在还问得出这种不相关的问题,但他也知道她在拖延时间。
“是。”
林仙儿道:“那我猜你的妻子一定很爱你,她从未怀疑过你。”
“的确,就算我要她去死,她也绝对没有半句怨言。”
“你背叛孙玉伯是因为权利因为不甘居于人下,那你背叛自己的妻子呢?难道你一点儿也不爱她?”
“不……”律香川想了想。他与妻子是少年夫妻,有过蜜里调油,成亲多年也算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也许她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而我……”
律香川觉得自己是有些爱他的妻子的。哪怕他随时都打算在孙玉伯怀疑上他的时候,把他的妻子推出去当挡箭牌。
毕竟一个枕边人能从男人这里打探到的消息太多了。从男人这里泄露的消息,这过错还可以推给他枕边的女人。
他叹了口气:“我拥有权利,拥有金钱,难道还发愁缺女人?世界上那么多女人,女人又那么喜欢爱男人,我怎么会缺爱我的女人?”
林仙儿目光奇异地凝视着他:“看来我们的确很像。”
律香川此时却否定:“但也有很大的不同。”
“哦?”
律香川摇头笑道:“我毕竟是个男人,而你,是个女人。”
林仙儿的唇微抿起。
而律香川的眼睛已经又在盯着她看。
有人杀人的时候不喜欢盯着对方的眼睛看,比如孟星魂。有人偏偏很喜欢,因为杀人对他来说是种享受,比如韩棠。有人把杀人当做一件吃饭喝水一样的平凡事,但杀人的时候却一定要盯着对方看,比如律香川。
因为眼睛最能反应一个人的情绪,害怕是底气不足,镇静或许留有后手,而律香川不愿意在杀人的时候有一丝纰漏。
果不其然,林仙儿静如古井的黑眸已泛起起了一丝波澜。
这表明她的心并没有表面那么镇定。
律香川的眼中闪过一丝可惜,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可惜这种情绪,可能是这个女人太特别。
但她今天必须死!
他手中不知何时捻起了一颗黑棋。
一道天边的闪电霍然划破了漫漫长空,刹那间小楼内亮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