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牢头摆摆手,解释道:“哎,常公子你有所不知!这柳齐欢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日里就横行霸道惯了,总惹事生非!您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他的错!”
傅常懿听这话,倒觉得有点意思,这贱民居然能在这地方横行霸道?莫不是个地头蛇?可看着不像啊?
他点头:“确实是他偷了我的东西。”
牢头怒喝:“偷东西?柳齐欢,你还敢偷东西?”
柳齐欢瞪着傅常懿,刚想说自己没有,但见对方的目光往孩子那里漂移,愣是把要说的话咽下去了。
看守们上前抓柳齐欢,她却一个灵活地闪避躲开,推开挡在面前的人,径直便往外跑。
傅常懿冷不防被她推了一把,差点又跌倒,幸好被牢头扶住。
“常公子,您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快去追人!别让他跑了!”
一群人在北司圜里你追我赶,大呼小叫,周围的贱民奴隶们都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柳齐欢到底是女扮男装,又长期营养不良,瘦弱的身板虽有爆发力却无耐力,跑没多久,便被看守们逮住。
他们毫不留情地踢她的腿窝,柳齐欢膝盖一酸跪倒,立刻被双手反铰按在地上。
“放开我!”
她浑身挣扎,关节扭转的疼痛,使她额冒虚汗。
“老实点!”
看守们怒斥一声,直接两脚踹她肚子上,痛得她如虾米一般弓起来。
傅常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双手撑着腿,佝偻着身子直咳嗽。
这小子真能跑!
他刚打算好好教训一下柳齐欢,就瞥见她因为挣扎露出来的手臂,上面满是鞭痕和旧伤。
那旧伤一看便是烙铁烫出来的疤,再叠加上结痂的鞭痕,显得触目惊心。
北司圜居然敢动用炮烙私刑?
他心中一惊,就见牢头抽出腰间的马鞭,照着柳齐欢便抽。
她的脸上顿时多了一道血痕,差点打到眼睛。
“叫你跑!看我不打死你!”
牢头一看就是打习惯了贱民,下手又快又狠。
等傅常懿反应过来制止的时候,柳齐欢脸上脖子上胳膊上已经多了几道新伤。
“住手!都住手!”
他喊了几声,走过去抓住牢头的胳膊,眉头拧紧:“你这样会打死人的!”
牢头忙笑道:“几鞭子哪里会死人?这些贱民就是贱骨头,不打不听话!这柳齐欢尤其是个硬茬,今日就交给我,我替您出出气!”
说着,他便要再抽。
电光火石间,傅常懿与柳齐欢的目光碰撞,对方眼神中满是倔强不屈。
那种奇怪的熟悉感再次出现,让他心头一堵。
“我说了住手!”
吼完这句,傅常懿才觉得舒服了点。
牢头被他吼的一愣,见其一脸怒色,悻悻收起了鞭子。
这常公子怎么反复无常的,刚刚不是还一副气势汹汹要惩治柳齐欢的样子吗,这会儿又改主意了?
当然,他只是心里疑惑并没有多嘴问出来,毕竟这位娇生惯养的世家公子可是他的摇钱树,让干啥就干啥呗!
他没让看守松手,而是先问:“常公子可是有什么指示?”
对方瞥他一眼:“北司圜何时可以用炮烙之刑了?”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牢头扫一眼地上的人,拉着他走到一边,压低声音道:“常公子,您问这个干什么?”
“我不能问吗?”
傅常懿说完这句话,突然想起自己此刻用的是假身份,并非皇帝身份,忙咳嗽两声,找补道:“咳,我是说,这人身上怎么有炮烙的痕迹,难道是什么重刑犯吗?”
对方摇头否认,他便更感到奇怪,不是重刑犯,不是北司圜乱用私刑,那柳齐欢身上的旧伤如何解释?
牢头见他疑惑不解,便神秘兮兮地附耳一句。
待听清对方说什么后,傅常懿无比震惊。
牢头脸上掩不住的轻蔑之意,小声道:“柳齐欢是正元七年被拒录的探花郎,那伤是丢进北司圜之前便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