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距离霍晗上山赎人已经过去一个时辰。
“你们放开我!”
又一次偷偷上山的黄天和,被士兵架着胳膊抓了回来。
冯校尉上前,殷勤地整理黄天和被弄乱的衣襟。
“黄公子,放宽心,霍公子已经带着赎金去换人了,您就别添乱了。”
“我哪里添乱了?”黄天和不服气,觉得冯校尉看不起他,“上山救人的重担,怎么能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去呢?我好歹是个武状元!”
大盐商黄家嫡支独苗,武状元是怎么赢的,您心里还没点数吗?
冯校尉暗地里翻个白眼,这话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只能赔着笑脸:
“霍公子足智多谋,临危不惧,而且还是您表妹的未婚夫婿,就算只能救一个,也绝对是您表妹,您要相信他!”
黄天和摇头,不想把希望全都放在霍晗身上,“万一他脑子被驴踢了,不救我表妹怎么办?”
他的妹妹,他要自己救。
正当黄天和准备下一轮的“偷袭上山”时,蓦地,他嗅了嗅鼻子,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随之而来的,还有伴随马蹄声的呼救声。
“大人,他们下来了!”
士兵欢呼起来,待看清马背上两人的情况后,一个个的,直接傻了眼,愣在原地。
两人受伤了,受伤的姿势还十分诡异,这不免使人浮想联翩。
“我表妹呢?”
黄天和率先冲了上来,幸亏冯校尉及时拦阻,避免两人伤上加伤。
“太医?王太医何在?”
此时此刻,冯校尉十分庆幸自己多了个心眼,带御医随行,可下一刻,他也犯起愁,他们二人负伤下山,那陈姑娘呢?
黄天和见山道上空荡荡的,他的心里也空荡荡的,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幻想,“霍晗,岁岁呢?她是不是在躲起来,吓唬我呢?”
霍晗一听到关于陈岁岁的名字,感觉伤处又痛了几分。
心中泛起恨意,但为了自己的名声,霍晗选择说谎,反正无人戳破他的谎言。
“陈岁岁她******”
“我表妹怎么了?”
霍晗后面的话,被黄天和的大嗓门消了音,冯校尉一点信息都未听到,“陈姑娘如何?”
霍晗暗愤愤地看了一眼黄天和,忍着吸气的剧痛,断断续续地解释上山发生的事,“山贼反悔……黄金换一人,岁岁她自愿留在山上……”
“不可能!”
黄天和大声反驳,“我表妹才不会在意那个贱人的生死!”
恰巧,贱人悠悠“转醒”,因为这一箭之仇,话语中字字带刺,“黄公子,你若不信,自可去向她求证。不过现在你表妹还在山贼窝中,你还在这和我们置气,去晚的话……呃、噗!”
程心安诅咒的话还未说完,嗓子眼的尖叫,随着鲜血齐齐喷了出来。
剧痛使她睁大了眼睛,瞪着黄天和,似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居然直接把箭杆拔了出去。
一根完整的箭杆穿透两人的肩膀,沾满了血迹,被黄天和攥在手掌之中。
程心安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白眼翻飞,愣是靠着心中的信念强撑着,才没有晕过去——她要看着黄天和去死!
霍晗亦深受其害, “黄、黄天……和!”
“王太医!王太医!”
冯校尉抹去脸上喷溅的血渍,他打心底瞧不上两人丢下陈岁岁下山的做派,也就没制止黄天和的动作,不知道黄家的人最为护短吗?
再者说,这箭早晚都要拔,拔出来又死不了人。
黄天和冷着脸,拿着箭杆在霍程二人面前比量,“我表妹但凡掉根汗毛,我就把这根箭插在你们的坟头上!”
撂下狠话,黄天和再次踏上崎岖的山道。
程心安见黄天和孤身进山,脸上露出来嘲讽的笑。
去吧,和陈岁岁一起死在山上吧!
冯校尉把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早听说陈程两家姑娘因为霍晗引起的感情纠葛。
但没想到居然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看程心安的表情,陈姑娘怕是凶多吉少。
若是再赔进去一个黄家嫡苗,自己的官位,定是保不住了。
“黄公子,你先冷静些,此事要从长计议!”冯校尉不得不动用武力把人拦下来。
令他意外的是,黄天和武状元的头衔,还真不是虚得的。
黄天和本来就长得人高马大的,人又在气头上,下手狠辣不留情。
不到三个回合,体型削瘦的冯校尉便落于下风。
一时不察,竟让他闯了过去。
“我表妹还在山上,晚去一步,她就多一分危险,我没理由再退却了!”
眼见人影就要消失在山道上,冯校尉也顾不得细细筹划,“快把人带回来!”
可还不等士兵跟上,黄天和竟自己一点一点地挪着步子退了回来。
冯校尉又惊又喜,待看清阻挡黄天和的人影后,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陈姑娘?”
“真是陈姑娘啊!”
“一点事都没有啊!”
怎么可能?
霍晗慌忙抬头,看到陈岁对那一瞬间,瞳孔瞬间放大,随即看向程心安,却见程心安也是惊惶神色。
她怎么还活着?
她旁边的那些人是谁?
“陈姑娘怎么下来的?”
“陈姑娘怎么和山贼一起下山了,而且……还坐着轿子?”
士兵们交头接耳,眼前的一幕太过震惊,以至于拔刀的速度,都慢了几拍。
冯校尉心思活泛,抬手制止了想拿下山贼的士兵,静观其变。
黄天和不敢相信地眨着眼,掐着自己的大腿肉,“表妹?”
陈岁坐在凉轿上,由山贼抬着,大摇大摆地从山道上下山。
旁人若不是知道她是被绑上山的,定会被她脸上悠闲自得的神情骗过,只以为她是踏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