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中无惊无险,陈岁两人越走越深,发白的蛛网织成一座密林,阻挡着两人前进的脚步。
崔甘举着佩刀边嫌弃边开辟出一条出路。往深处走去,蛛网的密度变小,取而代之的,是体感越来越冷,肉眼可见,两人呼出的气息已成白雾。
“我们走了多久了?”
陈岁长时间举着火折子的手早已发凉僵硬,双腿也开始泛酸。
崔甘的佩刀表面也凝成水汽,“快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
陈岁轻喃道,两人的步伐也不慢,按平地算,她们能走出十多公里路,可是,眼下在暗道中,毫无参照物,也不知道上面是何处。
蓦然,探路的崔甘停下脚步,抬手示意陈岁噤声。
陈岁面露疑惑,配合地放轻呼吸。
只见崔甘指了指上面,侧耳倾听片刻后,轻声道:“头顶上有动静。”
陈岁静心听了半响,然后十分诚实地摇了摇头。
她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崔甘长年练武,耳力自然比陈岁强,两人又往前走了一刻钟后,陈岁也清晰地听到来自头顶上的声响。
与此同时,两人也走到了暗道尽头。
“终于到了。”崔甘言语中颇有种解脱的意味。
眼前是十几级台阶,和大雄宝殿中的入口一样,沿着斜坡往上铺去,不同的是,这里的青石砖台阶上笼罩着一层水汽。
陈岁用手指尖轻轻一划,立刻变得十分浑浊,是水雾混合着久积的尘土。
崔甘边撕扯着身上的蛛网,边用脚在青石砖上划了两下,也是脏兮兮的模样,疑惑说起,“这里是被荒废了吗?好久没下来人了吧……”
陈岁听着头顶上的嘈杂声,也满目疑惑。
两人拾级而上,来到最后一阶台阶上,短暂等待之后,崔甘道:“上面没人了,小人先上去探探。”
暗道之门再一次在崔甘的大力气之下打开,明亮的光线照射下来,陈岁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陈大姑娘,上来吧。”
“这——是哪?”
睁开眼上来之后,冷感更甚,陈岁四下查看一番,入目是平平无奇的一间厢房,她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内室,由屏风隔断视线,屋外吵闹依旧。
崔甘眼疾手快落上门栓防止他人闯入,陈岁来到窗户前推开一丝缝隙,须臾,瞪大了眼睛。
“居然是这里……”
“这里是哪里?”崔甘也透过窗缝往外看去,只见外面居然是一片冰天雪地,布置得异常喜庆,偶尔有穿着统一装扮的人扛着旗帜踩着冰鞋从面前滑过。
陈岁转过身来望着漆黑的暗道,又透过窗缝看向外面的场景,目光十分复杂,“你应该也知道的——八月初八的国宴便是在这里举行。”
“怎么可能?这里居然是北郊行宫?我们怎么过来的?”崔甘一连三问,不怪乎他十分惊讶,实在是北郊行宫和金鸣寺两地相距甚远,隔着两座山头,就算再步行一个时辰也走不到。
“刚才闪过的几人是参加国宴重头戏‘冰球决赛’的队员。”陈岁简单解释了一句,继续道:“你还记得我们这一路走来转了多少弯吗?”
“弯路很少,大部分都是直行……”崔甘还是不敢置相信,“所以,我们的确是回到了京郊附近?”
他回家了,可他主子还在金鸣寺呢!
陈岁阖上窗户,道:“避免打草惊蛇,我们原路返回。”
崔甘当然没意见。
就在两人原路返回的时候,萧百策正带人在大雄宝殿中寻找暗道入口。
“还未找到入口……咳咳!”刚说一句话,萧百策便咳了起来,他快速捂住了嘴,尽量降低声音。
“世子,殿内阴凉,还请您回院子等候吧。”崔文担忧道。
此时可爱也从顶梁上跳了下来,“世子,您就听崔文的吧。陈大姑娘有崔甘护着,应该无恙,至于暗道……”
他已在殿内查找几圈,依旧无所获,若不是萧世子确认过密文无误,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解错了。
他在寺中生活近三十年,大雄宝殿在关闭前更是进出无数次,真若有暗道,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再者,他们也是避开寺中师兄弟们潜入大雄宝殿,外面日头将落,殿内不能燃烛火,到时伸手不见五指,再待下去也是无用。
萧百策望了眼印在窗纸上的橘黄满天,眼神坚定,往前几步跪倒在本心大师的遗体前,“大师,若您有灵,保佑她平安无事。”
“世子……”
“咳咳咳……”
跪拜完后,萧百策又咳了起来,如此下去,外面的和尚早晚会发觉。
崔文搀扶着萧百策,正要继续劝说时却见萧百策抬手制止,随即指着本心大师的位置,忍着肺腑中的痒意,道:“你们可动过大师的遗体?”
“没有。”
“怎敢?”
细看之下,可爱好似也察觉到不对劲,近身察看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是距离。”
萧百策提醒道。
可爱心领神会,立刻绕到本心大师身后与佛像背面之间,张开手臂丈量,得出结论,“的确不一样,距离变宽了。”
他蹲下身来,敲击着脚下的青石砖,却并未发现有空鼓的声响,再三试验之后,对萧百策摇了摇头。
萧百策忍着不适蹲下身来,重复可爱敲击青石砖的动作,依旧是一样的答案,内心焦急担忧陈岁安危的他一拳捶在青石砖上,指骨猛烈撞击的声响在寂静的殿中令人心惊。
“世子……”崔文此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宽慰他。
就在三人失落至极之时,萧百策感觉到脚底下有了动静,蓦然,眼底燃起一抹光亮。
可爱与崔文也察觉到异样,不同的是——
“世子小心。”
“也许是只大耗子……”
在两人强硬地拉扯下,三人躲藏在了顶梁上。
借着殿内仅有的微光,只见青石砖被大力顶开,随后,露出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