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墨,星辰三三两两黯然挂在天边,不见明月高悬。
一双纤细修长的手探出窗外,虚抓一把掠过的凉风,随即用力拉过左窗,只留两指宽的间隙。
蝉声骤小不少,隔壁惊天震地板的动音却仍刺耳。凑近墙边,入耳的还有暧昧□□。
孟厘蹙起眉头,搬起静放在西南角落的一把黄色木椅朝墙砸去。
哐哐几声,动静才传到隔壁,男歌手刚唱完我如火的心,连带男欢女爱也戛然按下暂停键。
总完消停了,生命不是不可以和谐,但不该在深夜高调进行。
孟厘看着左手上屏幕亮起的手机,顶端赫然显示时间23:19,深叹一口气,耷着深蓝色的一次性拖鞋将椅子提回原处,爬上狭小的单人床。
打开微信,“春深”的消息刚好弹出。
“刚刚找当地人打听了一嘴,明天上午十一点有车从小群镇进山,你到镇口那家茶馆去等。”
“好,明天见。”
孟厘迅速敲下回复,目光移到不知何时飞来枕边的黑色蛾虫上,蛾翅繁乱的条纹在灯下闪耀,金光随着线条流动,带着她陷入沉思中。
三天前,关系一向不错的驴友“春深”发来一张图片。
幽昏草蔓中,一朵硕大的黄色蓬花张牙舞爪看向镜头,花蕊和花瓣不规则连结在一处,皱巴巴,乍一看似一张鬼脸,在冲人发笑 。
放大细看,周身密刺大小不均匀爬满茎杆,黑色小疙瘩散点挤出脑袋,不见一片花叶。
从小长在一个爱收集奇花异草的爷爷身边,孟厘在填志愿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园艺,自然也对这花心生猎奇。
在翻查一天资料毫无收获后,孟厘无奈联系“春深”询问图片所在地址,对方似一直守在手机旁,很快回复,她也想去看看,问孟厘愿意组队吗?
孟厘并未立即答应,向对方发出视频通话邀请,那边即刻接受,一张素净的瓜子脸跃现屏幕。
镜头里的人处在一面宽大明亮的房间,一眼望去,除了人就是白墙。
女人脸上洋溢着一如往常的笑容,甚至连幅度都未变。
孟厘只觉更怪,面上不显,“好不不见。”
对方也答好久不见。
“你现在是在家?”
对方转动镜头,明荷色的布艺沙发、花花绿绿的书架、漆黄的茶几一扫而过。
很常见的家庭客厅布置,表面看上去没问题。
孟厘拿过手旁的水杯,眠一口,“怎么发现那儿的?”
女人轻眨眼,温声叙起一天晚上她朋友从朋友的朋友那儿得见,又分享于她。
话末,女人陡然凑近屏幕,一张典型的温婉美人脸放大,语调勾人,“你怀疑有诈?那地方就是座普通的山,只是恰巧长了朵奇花。”
“至于我,你可是见过我身份证、知道我住址的,还怕我在这21世纪万丈红光下吃人?”
桦阴山表面查来的确只是一座名不经传的山,她也的确因之前的旅行大致掌握“春深”的现实信息,可一股怪异盘踞心中,久散不去。
孟厘笑着打哈哈挂断视频,反复斟酌下还是败于探究新知的好奇心,与爷爷打好招呼,再三确认意外伤害保险还有效,仔细检查好装备后,来到了这儿。
嗯哼~嗯~
思绪被迫打断,隔壁孤男寡女旧柴复燃。
孟厘深吸一口气,咬紧后槽牙。
给脸不要脸是吧,好,她来成全他们。
翘起身,伸腿勾过拖鞋几下穿好,大步朝外走。
刚一打开门,昏暗的走廊里,三双亮晶晶的眼睛齐刷刷扫过来,宛如猫头鹰整装待发在暗中等待,而猎物这时突然出现。
孟厘不由后退一步,暗骂今晚怎么老遇见不正常的人。
还没反应过来,一双温热的手紧紧捂着她的唇。
孟厘嗯唔几声,下意识去拽开嘴上的手,一只干瘦有劲的手举起一卡牌垂挂孟厘眼前。
孟厘看过去一愣,矮个男人拍拍她肩膀,凑近吐声,“办正事,配合点。”
背后的女人闻言加大手上的力度,死死堵住,不留给孟厘发出一点声音的机会。
孟厘眨眨眼大致搞清状况,很是识时务,不再闹腾,乖乖站在原地配合。
高个男举起右手叩向隔壁的房门,清清嗓子,情绪热烈饱满:“ 您好! 您似乎有东西落在前台,方便确认一下吗?”
高个男重复几次后,一颗短发胖头伸出门外,不待他问话,高个男立刻张开右手撑门,左脚跨进,转身对胖头男一个反扣,矮个男紧随其后大步入内。
此后发生什么,孟厘站在走廊上并未全然看到,只听里面先传来男人惊呼,接着似是高个男的问话,又是哭哭啼啼求饶声。
此时走廊上堆积不少被惊动的客人,有的爬在门边探头看向这边,有的抱肩与人切声议论,胆大的一口一个朋友想攀上孟厘身后的女人。
女人大约是想冷着声劝退来人,可稚气的声线彻底暴露新人的身份,来人越问越觉有趣缠着女人。
孟厘明显感到女人应付越来越吃力,险要招不住时就见人声陡然沸腾,大锅煮了半天终于沸了。
高个男和矮个男一前一后押着胖头男和一身莲红长裙的长发女人,迎着人群炙热的目光走来。
“你们认识她吗?”
孟厘听见身后的人开口,心想总算能还她清白了。
“不,不认识。”
“认识! ”长发女人抬起头看向孟厘,打断胖头男,音调高亢,粗哑浑壮。
孟厘震惊,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长发女,她在胡说八道什么。她两八竿子打不着,哪儿认识了?
“她叫什么? 今年几岁了,那里人?”
身后人一口气不带喘地逼问长发女。
“姓孟名厘,21岁,H市沧州人。”
对答如流,一一对应。
孟厘本人都陷入自我怀疑中,她到底在哪儿招惹到这座大佛的。
顿觉嘴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