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缓缓行驶,路灯在夜里安安静静的亮着,一到站台,冷风灌进车厢,让昏昏沉沉的我瞬间清醒了。
怀里揣着保温盅,前方‘四医院’明晃晃的红光大字挂在楼顶,街道两旁的旷地上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我紧了紧身上漏风的毛线衣,随人流挤进医院。
出发前给林莀打了电话,不巧他正在老家打包行李,说晚点到。
法院已启动清算流程,他爸名下资产都会被冻结拍卖。
到了病房,我推门而入,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味儿。林老板挂着吊瓶,戴着氧气罩安然熟睡。屋里还有一位贵妇,女人坐在病床前,翻阅厚厚的诉讼材料,长发又卷又黑,身穿黑色斗篷外套,优雅高贵,但很有距离感。听见有人进来,她微微抬眸,漂亮的眼角有丝丝细纹,见我提着饭盒,笑道:“来看老林的?还是找我儿子的?”
脑海闪过林莀书里那张老照片,她是林莀的妈妈。
“我…来送吃的,马上就走。”我紧张地扯着衣角,身子不受控的后缩。
“来都来了,坐会儿再走吧。”那女人拍拍身旁的椅子,“你就是跟我儿子住一起的女孩儿?”
啊??这话好有歧异。我红着脸点点头,不情不愿地挪到她身旁坐下。
“林莀还不知道我提前下了飞机,正好很饿,做的什么?”她把手上的资料装进档案袋。
我连忙拧开盒盖,“炖的海带排骨汤。”
“很久没吃中餐了,我尝尝。”林妈妈接过我手中的保温盅,用铁勺浅浅尝了口,“嗯,还行!”
我慢慢放松下来,“林莀是要出国了么?”
女人淡淡勾起唇,“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哦~”我很意外,“为什么?”
“老林暂时出不了国,林莀不放心,不肯走。”
啊?他们一家人都要移居国外??
我心情一下低到谷底,“不回来了吗?”
女人顿了顿,“舍不得?”
“没有,没有。”我连忙解释,硬挤出一个笑脸,“你们一家人以后能天天在一起,挺好的。”
那是林莀一直期望的样子吧。
“能不能回来,要看还钱速度,他爸选择破产重组,为的是给股东和员工一个交代,林莀跟他爸一个样,不会弃之不顾,几千万的债务,靠我一人,还到何年何月?”
没想到林莀妈妈离了婚,还会回来收拾烂摊子。
“谢谢你陪着我儿子,他比以前阳光了。”
可??“我什么也没做啊?”
“他啊,从小就有个臭脾气,对不喜欢的人,态度高冷。”林妈妈喝了几口热汤暖身,“才坐一会儿,医生、护士见我就夸这孩子懂事,都怀疑出现了幻听。”
高冷?分明是个黏人精。
正说着,我收到林莀的短信,说他老家行李太多,让我先回去,别等他。
我起身告别。
回去的路上,心里空荡荡的,我望着车窗外发呆。多好的夜,多美的一幅画卷,可是荒凉的心却激不起美丽的浪花。
…
第二天考完试回去,家里堆了很多行李,几个家政阿姨忙着整理收拾。
林莀盯着手里的资料出神,见我回来,他眸光闪躲,匆忙抓起茶几上的资料,起身上楼,“这段时间我妈妈会住这里,煮饭的时候多煮点。”
心莫名被这一句没什么感情色彩的交代,撞击了一下,略微不爽。
人要走了,这是划清界限?
我郁闷的将书包往沙发上一扔,无意中瞟到林莀刚坐过的沙发下遗落的一张纸。
出于好奇,我捡起纸——
黄金周,男,53岁,××集团总裁,电话139××××9999。地址××赋景大院。
遇到不懂,我习惯性百度。
原来是某大服装品牌的老总,还有张照片。身型壮硕,年龄稍大,戴深棕色眼镜。
眼熟呀,我努力搜索大脑中的线索,顿时惊颤,他是林莀遇害那天晚上戴墨镜的老男人。
莫非刚刚林莀在看,林爸爸搜集到的‘罪证’。
猛然间,全身不由自主的起鸡皮疙瘩。瞧他刚才慌张样,就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现在他知道真相,当年谋害他的是这个老男人,并且他爸爸的企业也是被这个男人逼破产的,又会非常难过吧~
失落间,灵光乍现,我想到整兰海的法子了。
…
弦月挂空。
做完饭,我闲着无聊,给大嘴发短信,请她抽空帮我搬家。林莀呢,付完阿姨们的工钱,去洗了个澡,穿着兔耳朵睡衣窝在沙发上打游戏,比平时多了几分暴躁。游戏机泄愤般按得‘啪啪’响。屏幕上的敌人,被他暴揍,还不了手。
知道他烦躁,没敢招惹,我趴在餐桌上,盯着一桌菜,咽口水。
“林莀,我考完试就搬走,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知道你很困难,可欠你的钱,目前还不上……”
不是有意添堵,这几天我们不常见面,想跟他正式告别。
沙发上的人,打着游戏,嗓音一如既往的慵懒,勾人,“不用搬,房子留给你,给我看好了,等我回来。”
啊?要回来的?“等…等多久?”
心一阵悸动。
那人忧郁地走过来,兔耳朵无精打采地趴在两侧,他拉开椅凳,“十年八年的不好说。”
瞧着他病态的俊容,有些心疼。
我脑子里,自动过滤掉‘等’的环节,这小老板的意思是,“让我白住十年八年?”
“嗯!”林莀趴在桌上补充,“反正会尽快回来。”
我内心欢呼雀跃,哇卡卡,这里是两个校区的黄金地段,整套出租,得赚多少钱啊!
“笑那么鸡贼,我是有条件的,在我回来之前,你不能结婚。”
“好好…”姐要的是钱!是钱钱钱,“呃?为什么?”
这点钱就想收买我,不划算。
“想成为这